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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 | 王明毅：嘿，没想到，我也带儿子坐上了三叉戟飞机

钟老汉 新三届 2024-04-25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王明毅，北京47中老三届，1968年赴延安插队，1972年参加工作。1984年北京广播学院新闻编采大专班在职学习。1985调中国石油报社，主任记者，记者部副主任，2007从中国石油报退休。

原题
怀抱婴儿乘飞机



作者：王明毅

来源：钟老汉说话和画画

 

70年代的三叉戟型民用客机，英国制造


如今乘飞机旅行是很平常的事，就跟出门打出租车似的，所以有人戏称为“打飞的”。小时候以为飞机是专供大领导坐的，因为总听广播里讲，某外国领导来北京访问，我国领导人去机场迎接；或者我国领导出国公干，众多有头有脸的领导前往机场送行。那时每当天上有飞机飞过时，总是仰着脖子看稀奇，从没想过自己也能坐上飞机。

第一次乘飞机是上世纪七十年后期的事，还是沾儿子的光。

摄影许涿  选自《走街串巷系列》


七十年后期，儿子在降生在上海。次日我在湖北收到妻子发来的电报时兴奋不已，挥舞着只有“儿子”两个字的电报纸，欢呼着绕文化站院子跑了一圈，然后坐下来给母亲写信报喜。

得知妻子怀孕，母亲就把孩子出生后的事做了详细规划。她说，油田生活条件艰苦，你们俩都上着班，孩子出生后就送到北京由她抚养。从妻子请产假回上海时起，母亲就着手准备，买了儿童推车等许多儿童用品、还联系老家的姨妈，请表妹到北京帮忙照看孩子。如今她的孙子出世了，怎么把孩子从上海送到北京呢？母亲的计划是，我去上海准备妥当后，她带着表妹乘火车去上海与我们会合，然后我们仨大人抱上孩子再乘火车回北京。当年女职工的产假是56天，我在妻子返回油田之前就去了上海。

我觉得母亲的计划太兴师动众了，既费事也不少花钱。几个人往返的火车票就得花费不少，火车从上海到北京要开27小时，夜里给孩子喂奶、换尿布什么的，至少得买一张卧铺票吧，那时的卧铺票极为紧俏，能否买得到还是个问题。所以我提议，由我一人抱着儿子乘飞机，从上海飞两个多小时就到北京了，花钱多少事小，重要的是孩子少遭罪。其实提议里掺杂我想沾光坐飞机的私心，但是为了孩子的理由太充分了，便毫悬念地赢得了母亲和妻子的赞同。

那时买机票得凭县团级单位介绍信，妻子家的人都动员起来了，儿子的姨妈找人开到了介绍信。我的成人票是67元，儿子的儿童票6元7角。这价格放到现在看，简直是便宜得难以置信。可是当年我的月工资加上野外津贴是52元5角，俩口子月收入一共才100元出点头，花这么多钱乘飞机也是下了狠心的。

让我窃喜的是，机票上注明的机型居然是三叉戟。几年前折戟沉沙于温都尔汗那架同型飞机震惊了世界，至今还流传着各种版本的惊险演义。时过境迁，斯人已去，如今我也抱着儿子坐上三叉戟了，以后跟朋友们吹牛时可有了资本。

出发那天我背着个大书包，里面装满了儿子的尿布、婴儿衣服、毛巾被以及冲好了的奶瓶什么的，怀抱着两月大的儿子头一次乘飞机还是有些许紧张，一声不吭地听着妻子交待多遍的注意事项。几点喂奶，注意温度不要太高，又不能太低，大约几点要摸摸儿子的屁股，看看尿湿了没有，换尿布时先要把屁股擦干净……

直到我上了机场大巴，妻子隔着车窗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跟我挥手，我双手抱着儿子也无法回应。

（网图）

空姐的名称那时还没兴起，乘客们称她们为服务员。她们服饰远没有现在那么漂亮，态度同样热情但举止间透着真实。

我抱着儿子步入机舱时，几位空姐一下子都围了过来，有的为我引导入座，有的就是想看看孩儿童乘飞机的年龄限制是，必需是二个月以上，我儿子那时刚刚够这个标准，估计这么小的孩子乘飞机也比较稀罕。

特别是那位领班的空姐，问这问那非常关心。看出我有点紧张的样子，像邻家大姐般地安慰我说：你放心没事的，有事我们都会帮忙。座位上的旅客们也都扭过头看稀奇。

一路上小家伙总是在睡觉，只要醒来就咧着嘴哭，那是要吃奶。我准备给儿子喂奶时，立即有空姐过来帮忙，她们的动作干净利索，让我顺利地喂好了奶，儿子又接着睡。

大约在里程过半的时候，托着儿子屁股的那只手忽然感觉一阵湿热，我连忙掀开小被子查看，小家伙拉屎了。一摊黃色的稀屎沾在小屁股上，尿布上，我手忙脚乱慌乱起来，领班空姐立即赶了过来，又叫来另一个空姐，她俩把孩子接了过去，放在前排的空位子上整理起来，我站在一边只负责从包里给她俩递毛巾、和干净尿布，不一会儿便收拾得得干干净净。

此时我望着窗外，飞机正在飞越黄河，儿子这泡屎拉得还挺有纪念意义。

空姐给乘客分发点心，在我的坐位上放了两份，接着又分发纪念品，是钥匙挂链之类的小玩艺，也给我放了两份。后排的一位中年男子嘟啷了一句上海话，我听不懂。那位空姐回了他一句：“各个小宁也买了票子，侬晓得伐？”那人就不再吭声了。

到了首都机场后，有一位空姐把我们一直送上机场大巴才离开。大巴开到东四当年的民航售票处大厅门前，早就等在那里的母亲迎上前来，一把从我怀里搂过她的孙子，细细地看个没够。

从那次之后，我无数次乘坐过国内外多家航空公司的飞机，相比之下三叉戟只能算是个中小型飞机，更称不上豪华。但是第一次乘坐中国民航飞机的印象深深印在脑中。数十年来，一直保存着那次乘飞机的登机牌，前些年儿子回来探亲时，特意讨走了那张登机牌，说是他要留作纪念，那也是他第一次飞机，两个月大时乘的三叉戟。

1981年母亲和儿子摄于湖北广华医院职工宿舍


王明毅读本
我陪徐迟搭便车
陕北插队往事，塬上井水甜
连战夫人方瑀的北京姑妈一家
高翔、高佳和他们的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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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钟老汉说话和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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