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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梭诞辰310周年：卢梭思想研究的两大误解

前手关书 山僧独向山中老 2023-12-27
写在前面的ps：挖一篇两年前的文段，相关争论从未过时，仅供纪念与反思。

从学界到民间，卢梭仍然是政治哲学、法哲学中较为热门的研究对象。可惜，其中仍有两大误解：一是以为卢梭思想简单、粗糙，甚至极端；二是以为卢梭思想属于自由主义。于是，卢梭一直被左右两边各种主义批判乃至抛弃。在此，通过证伪误解二，从而也证伪误解一。

 《社会契约论》是卢梭政治哲学、法哲学最具代表性的论著。这本书中关于自由与枷锁的句子已成名言，但书中最高频的抽象概念并非“自由”，卢梭也没有使用“自由主义”一词。如果是自由主义，过程各有不同，但出发点和归宿应当按是个体；他们尤其警惕、反感绝对权威，不论这种权威叫做皇帝，还是叫做主权。

恰恰相反，卢梭出发点和归宿都不是个体，而是《社会契约论》中远比“自由”出现更多的抽象概念——人民。他热烈拥护主权，并提出现代意义的人民主权理论。在霍布斯那里，社会契约订立前是丛林状态；即便学者指出，丛林状态也有一些规范性，但这仍然没有政治意义上的共同体。但在卢梭那里，社会契约订立前就天然存在共同体，因为任何人都有祖国，都属于他的民族；订立社会契约后，人民的范畴超出了这些共同体，不仅是来源更广泛，而且获得了双重最高身份——权力与道德。

（法国卢梭纪念邮票）

美国独立和法国大革命落实卢梭思想的说法，影响已经深入到教科书，其实不然。当时的主权其实属于公民或国民（民族），还不是真正的人民主权。（参见：）同时，设计各种限制、制衡主权的制度，尤其是美国落实孟德斯鸠的理论。在这之前，卢梭已经激烈反对，他嘲讽分权是把人分割再缝合成人的幻术，所以是不可能的；对他来说也是不必要和不正当的，最高权力属于人民，人民不受其他权力约束，最高道德也属于人民，代表人民意志永远公正，所以叫公意。在此，史华慈发现了卢梭与教员思想不谋而合之处，刘小枫更借此大做文章。

他对共同体的执着，意味着他将自己定位在共和主义。不同的是，古典共和主义即便主张以人民幸福为归宿，人民却只是国家、社会这些共同体的一部分，更不会拥有最高的权力与道德，所以需要贵族和君主。一般认为，马基雅维利、霍布斯开辟了现代政法理论，因为他们将权力、法与道德的联系切断。但共和主义始终坚持权力、法必须与道德相联系，卢梭的前辈孟德斯鸠，卢梭的拥护者罗伯斯庇尔，都将美德作为公民乃至现代国家必备的品质，这也是与自由主义有别之处。

真正落实卢梭人民主权理论的，是后来的两个德国人。激进的代表是马克思，恩格斯甚至说马克思完全继承了卢梭这些理论中的辩证法；保守的代表是卡尔·施密特，他将人民变成凡间的上帝，却必须由凡间的教皇代表上帝的旨意——元首。但他们的人民主权中，却没有卢梭理想中的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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