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博【读书】月记（2021年5月）：蜀山传、杜威实用主义与化学史
文/高行云
首发时间：2021年6月4日
看了5月份的豆瓣读书上标记，读过31本，不过里面不少是补标呀，实际是26本吧。
【页底有去年年底至今读博的求学月记、读书月记的目录】
有一天，看到别人标了《铁磨铁》这本书，一下想到大学时候读这些文字的岁月，于是把这本书作者的几本其它漏标的书，也标了，像《香草山》《沉默的告白》。真是上大学才喜欢读的文字。
但大多是标章节，像读了Oxford Handbook of John Dewey这类的好几个handbook里章节，不可能全读完的。
这个月的精力，非常简单。读杜威，用Hasok Chang来辅助。不过还是先说几本不是为读博准备的书吧。
01
忙中乱读闲书这就是社会学想象力
先是标了“想读”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是肯定不会去读了吧，这么几十卷，又没写完。也是上个月和女友把重新上映的《魔戒》三部曲都刷了遍，然后我们又看讲解《精灵宝钻》，我又开始听些电台讲《魔兽世界》什么的，也反过来对中国的这一套魔幻玄幻什么的发端感兴趣，所以又听了些讲《蜀山》，还把当年徐克拍的那一版，看了b站的剪辑。
记得当年看《蜀山》的时候，小时候，真感觉徐克太牛了。当时在DVD时代，真的没有和这部电影同等级的想象力和特技。就算那是《英雄》开启一波古装大片时代，甚至到《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的那部电影，但还是在场面，不是特技和想象世界。
后来才知道，这是徐克第二次拍《蜀山》。第一部还是1980年代，太古早了。还是有次出差，在宾馆的时候看到放的。
倒是另读了项飙的《把自己作为方法》。女友一直推荐，也只偶尔翻了一小部分，这次算花时间，看完了。不说别的，这真诚感，10分就够了。
还有《惊呆了！原来这就是社会学！》。朋友参与编辑，刚上市的书。之前台版出来的时候，就推荐过。《社会学》还是挺值得出一些面向公众的书。布迪厄有个比喻，叫“社会学是武术”。后来也有学者接过这个隐喻，大概是：当你拥有从社会结构与变迁的角度理解个人生平际遇的时候，就有了一套“强身反击”的力量。武术，不在击杀，在强身反击。
唯一遗憾的是，这书原本是日文，所以引用文献整体考虑，所以引的是日本的一些类似于社会学教材。正文中虽然多处标了一些（欧美）社会学名家的代表作、甚至年份，但遗憾没有对应的原书的文献信息。
最近去拜访严飞老师的时候，也聊到社会学的公众意义。确实社会学面向公众的书，很不好写，但很有意义，尤其是参考非虚构写作的角度，值得进一步挖掘。
我之前也有个翻译一个国外博客上的社会学通俗文章的计划，但遗憾都拖下来，实在没有精力。
之前翻译的一篇，阅读量和关注都非常高，说明挺有公共关怀的。
对了，还有韦岱思老师的育儿经！
02
杜威
读杜威这种人物，看上去好像比起其他的思想家容易，也是英文原文，毕竟居然都出了中译全集（华东师大出版社）真是可不功没，而且原版是已经在校订和编辑方面非常专业了。但实际上，并不能占到便宜，这只是看上去的偷懒。真入明堂，就另一回事了。社会学理论家，哪个写30多卷呀！哪个跨越艺术、民主、逻辑、教育……这么多主题呀！
这个月读的是书是
《我们如何思维》（How We Think，1910初版，1933年修订版）
《确定性的寻求》（The Quest for Certainty，1929）
《逻辑：关于探究的理论》（Logic: The Theory of Inquiry，1938）
《认知和所知》（Knowing and the Known，1949）
以及他在1910年代的一些文章。中文本大多是可用的，但也有一些错。我读的时候，挑了一些，都放在豆瓣上了。
第一，有些还没有读。
《经验与自然》《伦理学》《人类本性与行为》《哲学的重建》等几本也是绝对该读的，除了第1本年初读过、绝对重要，但没有做笔记，其它都没读。
而且，由于杜威活得太久了！虽然杜威1900年代就出名了，但说真的，相较他后来的成就，算是大器晚成了，尤其是1920年代末期开始成真正大人物。可想而知，他的思想转变、用语转变，都非常大。像他早期谈很多想法从教育过程中反思过来，但后来不太提了；早期还是会有因果性、发生学的说法，但后来不太用这两个概念。要搞清楚他的想法，跨度大，很不容易了。
第二，读得来来回回，有很不爽的
《确定性的寻求》是让我入坑的，但接着读《逻辑》在年初读的时候让我有种感觉——我到底在读什么？这次再重读，感觉终于知道他要干嘛了，但《认知和所知》这书，这月是第一次读，不是搞不知道他想干嘛，但却感觉你至于要这么干吗？！
不过，1949年这本读起来最不爽的书，反而是现在非常火的“关系社会学”的理论来源。这真是读了人家的理论来源，才知道人家Emirbayer能够达到理论转化、说成社会学，看上去简单，实际上是真不容易。反而如果是我看的时候，我是真不想发展出关系社会学。
第三，为什么不爽呢？
这种读的时候不爽感，也有一个原因：我相信哪怕哲学，都是会进步的。这个进步就在于，讲得人多了、讲的方式不一样了，慢慢会有更适合当下读者能理解的表达方式。比如，1949年《心的分析》一书提出的knowing-how和knowing-that区分，一下子就把杜威想表达的同样东西、但缺乏足够的词汇的东西，讲得明白了。
第四，不爽但佩服
不过，就是意义而不是用词的角度，杜威在20世纪初，真是站在时人的前列。现在人往往从他那里读出后期维特根斯坦，但却比他早几十年。尤其是《我们如何思维》这书，可以有很好的发展。但让我入坑的《确定性的寻求》，让我接受knowing-how的观点。
从受到科学哲学启发的角度来看，一开始，我对社会学（尤其是理论）理解，规范性转向实践性，是因为看一些empiricalassessment。但库恩的“范例观”（exemplar），是挺让我认识到自己的想法，可以如何在科学实践哲学角度的理解，不过要从一般认识论的角度，杜威这书是给我最后一锤吧，如何看待“知与行”关系，背后又会涉及到“事实与价值”的关系。
哈哈，不过话再说回来，这样想法背后，又反而是我在台湾中山哲学所接受的现象学训练有关。
03
Hasok Chang
我也不知道这人的译名是什么，是剑桥大学科学史和哲学系教授，研究化学史，尤其是化学革命前后的事情，最近在写一本关于电池历史的书。
因为杜威引用了P . W. Bridgman——就是现在大家做研究都会说“操作化”的那个操作主义提出者（1927年的《现代物理学的逻辑》一书），所以找来这方面研究来看，当属Chang的研究了。他研究了温度计发明和改进的历史（2004年专著Inventing Temperature），获得了拉卡托斯科学哲学奖。但我是读得很痛苦、更不完整的啦，因为那些自然科学和它的历史，我是真读不懂，只能懂的一些东西来看，包括Chang后来的总结。Chang编排书的时候，经常会考虑到读者背景，会引导你说：如果你只想了解一般历史过程，看哪一章，只想看哲学讨论看一章，还对历史细节感兴趣在看一章。
Chang有几篇写得是非常精彩，尤其是：
2012年的Is Water H2O? : Evidence, Realism and Pluralism的第4章
2009/2019年给SEP写的Operationalism的词条
2017年给亚里士多德学会的演讲
他是反对scientific realism的。我觉得，scientific realism的论证方法（argument）看上去很傻的一种，是success-truth论证：因为科学成功，所以原子、DNA、水是H2O这些都是真理。更不用提，整个科学史的方法都是非常case study（最近LSE学派的Morgan和Cartwright等人都在反思这种问题了）。甚至连现在在社会学理论里有声名的“批判实在论”，也是从这种逻辑出发：
如果科学是成功的，那么世界是什么样的？既然科学是这么分科/分化、分层的成功，世界也是的。
但要反驳也不容易，劳丹1981年的“墓场论证”（被抛弃的真理多着去了），一样没意思。至少，我觉得Chang给看出来走出anti-realism vs. realism debate的路子，并且是有意义的，在scientific progress, justification, practice上都是的意义的。
他在2012年那书的最后几页，还骂那些realists拿老套的科学知识当成哲学基础。就像Water真的就是H2O吗？科学是复杂得多、更真实的得多！
让我感觉Chang太聪明的一点，就像他在达尔文讲座时讲的：
相较于谈科学的预测（如科学研究是提出某个预测命题），那我们来预测科学自身吧！如果人类到某一天，没有科学了，那我们会是什么状态？！
总之，是个聪明人。
我写了40多页关于他的笔记。然后读杜威的时候，就仿佛在找他的引用一样，来确认他的想法，但又觉得不完全是。这里隐隐形成一种对话，促进了我对杜威的现代转化和再理解。
最近618，还买了化学史的书，希望再了解了解！我去年写读博月记时就下了flag，我会写一篇关于他的论文。
对了，还有读了本发展韦伯的当代消费社会学名著
* 这是Sociological理论大缸的第554期推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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