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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丨陈丽霞:​北京女知青落户草原45年

关注本号☞ 新三届 2023-12-15

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作者简历


陈丽霞,1952年生人,北京师院附中68届。16岁插队内蒙古锡盟东乌旗道木德高壁公社阿尔山宝力格大队,后嫁给当地牧民,是东乌旗唯一一位留在牧区没有返城的北京知青。2013年因病逝世,享年61岁。父亲陈大维是商务印书馆著名俄文翻译家,“文革” 初被迫害致死。

原题

查干萨日



作者:陈丽霞



陈丽霞的儿女及孙辈

查干萨日

30年前"查干萨日(春节)"的场面,常常在不经意间闯入我的脑海,挥之不去,令人难忘。

那时过春节,人们成群结伙串营子拜年,扬鞭策马在白色的雪原上。打头的通常是那些年龄较长者,在马上东倒西歪,嘴里边唱着古老的长调,到了蒙古包门前牛车旁,还得端端架子,不肯轻易下马。这时跟来的小字辈儿们就得恭敬相劝,并帮着他们下马,帮着拴好马,等为首的趔趔趄趄进了包,加洛(年轻人)们才能进去。那时没有哈达,一条新巾或一条绸带都可用来给长者拜年,双手持巾弯腰低首,道一声"赛新讷乐布(新年好)"。

刚给这边倒好茶,那边就喊"艾热黑(酒)!"手忙脚乱地又给大家倒酒(只给年长者)。虽说人们喊声颇高,真给他倒酒时一般都会说"少点少点"。那时的人们远不像现在这样嗜酒如命,很有节制,以致我常常想,他们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需要一种气氛,而不是真想喝酒。

人们喝着酒,开始拖着长腔唱老歌。那一曲曲从没听过的长调短歌,不知唱的是什么,只觉得那么悠长凄婉,那么好听,那是牧人用心唱出的歌,感动得你想要落泪。年轻人有的坐在包边上,有的就那么站在炉火旁,和着大人们唱,一个个唱得那么投入,这时你就感到他们全是一流的歌手。

就这么一曲接一曲地唱着,为首的人里会有一个人念念有词,那是在说着一些发自内心的吉祥祝词。说的一方诚恳真挚,听的一方恭敬感激,经常宾主还得擦拭一下盈眶的泪水,然后更加动情地唱起来。此时,蒙古包里的气氛热烈而祥和,人人脸上呈现出一种圣洁与庄重,这样尽兴尽情地唱够了就开始吃饭。饭,是大米肉粥,一早起来就煮好放在那儿,随时热了给大家吃,家家如此。

吃完饭再给每位斟一次酒,这时主妇们要将月饼、香烟、糖块以及自家炸的大块馃子,分发给小辈儿们。首领们喝干杯中酒,一声"敖道牙布那(现在走)",那些半大小子们,就都急忙出去给长辈的马解笼头紧肚带,将马牵离牛车,等年长者上去,一夹马肚子冲出去,自己再飞身上马,尾随着打头的,箭一般离弦而去。

有时候这帮还没走那一帮又来了,这时候真是热闹非常,人们相互拜年,亲热无比;有时两帮人马在野外遇上了,也不下马,就以双手托住缰绳的尾端,代替哈达互相对拜。

陈丽霞一家人,1980年

一次,家里来了好多人,好像是两帮人马在某家汇集后,又搭帮接着串,来时天已快黑了。这帮人足有30来个,小小蒙古包根本挤不下,一些小青年拜过年后就都出来,在外边遛哒,连茶都不喝。

刚刚一定是进行了一场即兴赛马,在座的几个人为谁的马是真正的跑马、谁的马不过是一蹦子劲儿的问题争吵不休,面红耳赤,对端给他们的酒不屑一顾。有和事之人赶紧给年轻人们使眼色,小伙子们恍然领悟,开始一支又一支地唱歌,以期转移大人的注意力。可是这些人不知怎么了,任什么歌也吸引不了他们,"其尼莫日……,米尼莫日……(你的马,我的马)"各说各话,直争得是山河失色、日月无光。

此时,我忍不住瞥一眼老钦(老伴儿钦达门),发现他在那儿给我使眼色,认为时机到了,赶快出去,到包西边的柜子车里取饺子,以为"扁食(饺子)"也能化解争端。当我好不容易拿了满满一盆冻饺子回来,才发现包里竟一个人也没有了,再看包里一片狼藉,支撑蒙古包的柱子倒在地毡上,几个碗给砸翻了,茶洒了一铺,酒碗东倒西歪。忙去看锅,还好,一大锅肉汤正开得稀里哗啦,等着我下饺子呢。

出门张望,老钦说:"别煮了,人都走了。"我问咋回事,老钦说:别提了,你一出去这些人吵得更欢了,差点动起手来,巴根(柱子)也给弄倒了,碗砸了好几个,后来德高望重的依德玛阿加生气了,说"咱们到别处去说吧,别在这儿招思赫腾勃日(知青媳妇)讨厌,快走吧!"于是一群人一个没剩都走了。

第一次领略了马在牧人心中的分量——如此温厚、如此和气的人们,竟会为了马的名誉互相翻脸,全不顾新年的喜庆。

春节串门,讲究不能拉下一个"艾里(牧人家)",不管是汉族还是蒙古族,也不管亲疏远近,都得串到,哪怕是点一下也必须下马进包。如果你不小心落下了哪一家没去,家里的大人就会叮嘱你明天或后天一定专程去给补上,这时那些老阿爸们就会掰着指头说,就差谁谁没来,我算着你今天该来了。

我们这儿这么多年春节一直都串包,但串包的方式也随着时代的变化而改变,由以前的马队,变成马队加摩托车队,又变成摩托车加汽车队……自从分草场到户,各家草场的铁丝网成了串门的大敌,为此,后来人们改变了串门的规矩,开始丢下大部分的"艾里"。后来有几年,发展到只去近亲家或关系特别好的人家拜年,因为确实绕不起了,不论从时间上还是汽油上,都耗不起了。

最近几年又有了新的趋势,因为年长者大部分都在旗里居住,而这里又以敬老为重,人们开始更多地到旗里给各位老人拜年。头一年到了极限,草原上几乎没有人串门了,闹得留在家里看门的人们很失落,而旗里却兴旺热闹得多。现在的春节跟过去相比也没有很大的不同,也是先拜年,然后倒茶,然后品尝奶食:就是将主人家的酸油捏下一点放到嘴里,然后倒酒,这时来人开始唱歌,长调短调,还有流行歌曲,以示对主人和长辈的谢意与敬重。

陈丽霞(右一)与蒙古族亲戚们在一起,1986年

挤羊奶

1978年,钦达门生过一场大病之后,我们交出了承包的队里的牛群。为了钦达门能安心养病,我们收起蒙古包,搬到苗圃的一间土房子里暂住。

没有了收入,只好向队里借钱度日。第二年夏天,老钦的同龄好友包其木德找到我们说:"去我们那儿吧,挤点羊奶、收点奶食,总比干呆着强吧。"我们接受了这个善意的邀请,搬去跟他们做了邻居。包其木德家放着一群改良羊,我们搬去后在他家西边扎了包,羊群晚上就趴在两个包中间。

我们先挑出奶好的母羊用炭黑做上记号,然后用一根很长的宽羊毛绳,将羊拴成一个长长的羊阵——羊头相互交错,羊身分成两排,屁股一律朝外,这样一家拴一排羊阵后,就可以开始挤奶了。

这时几乎是男女老少齐上阵,大人用大桶,小孩一般用小茶缸或是暖壶盖挤奶,并且要一次次将挤得的奶倒进大桶内;羊要挨着个地挤,以免遗漏,挤完一边顺过去挤另一边,这样挤完一圈后再重复挤一圈,挤完两遍之后,就可以放羊了。这时只要将羊阵尾部的绳结解开,再使点劲一拽,绳子就全开了,有点像钩针钩出的索套,一拽就秃噜。然后,将这些羊赶去与羊群汇合,使羊羔找到各自的妈妈,吃尽余奶。第二天再拨出母羊……

我们那年挤了25只羊,每天能出近两桶奶(近30斤),羊奶的特点是特别稠,做奶豆腐特别出数,爆出的奶皮子也特别厚。这一年,我学会了做奶酒、做酸油,一个多月下来,收了两大袋子奶豆腐,足有好几百块,两羊肚子酸油,也有40来斤吧。

拴羊的方式很讲究,一开始我们由于不会拴羊,羊一挣扎竟吊死了两只,当时可把我们吓坏了,这是集体的羊,让领导知道了还不得批我们呀,而且还得赔钱!包其木德捂着嘴说:"堵怪(别吭声),到时我自有办法。"我们果然不敢跟别人提这件丑事。到了冬天,果真什么事也没有,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而那些奶豆腐、酸油也让我们过了一个富足的秋天、冬天和春天。

陈丽霞已俨然标准的蒙古族牧民。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她永远是这样微笑着、劳作着

搬家

之前那年代,牧民过的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一年总要搬十来次家。

1983年,牲畜分给牧民了,草场还没分。我们家在1987年打井定居下来。然而,真正的最后划分草场,是在1997年,以前的都不太正规。定居之后,牧民们结束了草原上的游牧生活,就不再搬家了。这篇文章是定居之前搬家的记忆。

那一年的秋末冬初,下了一场不小的雪,队里同意进冬营盘了,牧民们开始争先恐后地搬家。以前我们家由于动作慢,搬家总是落在最后,人家把好地方都占尽了,我们只能捡人家挑剩下的盘子扎营。老钦说这次咱们半夜就搬,挑个最好的营盘,看谁赶得过咱们!说干就干,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将零碎物品打包,晚上好好吃了一顿面条,又等了一会儿,开始拆包装车,凌晨1点钟一切停当,套车上路。天很黑,但有星星,牛走得很稳,我坐在车上,冷了就下来牵着车走一通,钦达门赶着牛羊,跟着车队,不急不慌地慢慢前行。

冬营盘不太远,20里地,途中经过额日和木巴图家的营子,狗叫了几声就不吭气了,我心中很有些得意——呆会儿你们该大吃一惊了!

天还没放亮,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赶快卸车,摸着黑搭包,搭完包天已经亮了,又赶紧化雪烧茶。这时巴图家的串车从西边冒头了,他一蹦子跑过来,用一种奇怪的、带着不相信又不得不信的刮目眼神,看着我们说:"你们可真行,我以为我们最早,以为你们还没动窝呢。"我在心里笑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嘛。巴图喝了茶又追赶他的羊群与串车去了。

我们开始收拾家什,然后铲雪搭羊圈,整整忙了一天。搬家总是令人兴奋,新盘子、新家、新气象。从那以后我们尽量精减物资,只留一些必需品,其它都放到队部的仓库里,这样便于随时快速搬家,占领好地盘,人也精神,真是利益多多的。

从那以后有些牧民开始提防我们了,大家暗中较劲,你追我赶,先搬到的对于后搬到的,总得奚落几句,开几句善意的玩笑。那时的人们心无芥蒂,友好相处,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这美好的回忆,不禁让我想起一件知青搬家的陈年往事: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和小秀、建明三个人搬家,到达目的地后,我们求海龙帮着砌了个双壁炉子。当时由于饥寒交迫,我在刚盘好的湿炉子上准备煮一大锅手把肉,本想能吃上几天,省事儿,结果炉子不堪重负,被压塌了,肉还没煮熟,大家只好饿着肚子睡了。那次我差点哭了——太痛苦了!

陈丽霞夫妇

种山羊

那年刚分畜群到户时,我们家的羊群很小,接完羔才100多只,包括山羊,在这片草场定居才两年,羊却跟成精似的极认家。

有一天,羊群在北山上吃草,我们在家喝茶,时而从包里出来看一眼羊,遥控式放羊。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出去看时,一群羊已全部聚集在包外面了,三里地呀,这是什么速度,出了什么情况?老钦快速骑上马去了后山。我拿起望远镜一看,刚才羊群吃草的地方,有一只山羊,一起一落的动得好奇怪,再仔细看,好像是在与什么东西搏斗,呵,是一只狼!我也坐不住了,叮嘱女儿把惊恐的羊群看好后,我也快步去了后山。

此时老钦早已赶到,吓跑了狼。再看那只山羊,喉咙已被咬破,脖子上一片血迹。再一看,这不是那只秃头山羊爬子(种公羊)吗?难怪那么勇猛,此时虽然喉咙处血肉模糊,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豪气。平时看它窝里窝囊、邋里邋塌的,见了狼却显出它英雄本色来!走近时,听到它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我们赶紧将消炎粉撒在伤口处,简单处理了一下,将它与羊群汇合了。第二天,看它耷头耷脑的,以为会就此死去,可是三天后就没事了。

这以后我们都比较小心。可是一个月后又发生了同样的情况,还是这只羊爬子,又被狼咬破了喉咙。但这次由于及时发现、及时赶到,羊伤得很轻,没上药就好了。从此,我对这只羊爬子总有点佩服,别的羊见了狼都忙着逃命,它却非得要跟狼较量较量,即使被咬破喉咙也在所不惜,毫不畏惧!可惜它没有犄角,否则凭着它的勇气,也许会顶破狼的肚子。

陈丽霞夫妇

第一件皮得勒

修日阿嘎端详着我秋天辛苦熏出的一卷皮子,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千里山(陈丽霞的谐音)",我没有蒙古名,老辈人叫我"勃日(媳妇儿)",小辈人叫我"勃日根(嫂子)",没有亲属关系的就叫我千里山(陈丽霞)。

"千里山(陈丽霞)——",阿嘎绵绵的声音煞是好听,"你这皮子熏得太浅,应该是乎伦(茶色),知道吗,乎伦,那才是熏好了。"

我心里很有点不以为然,乎伦多难看,我更喜欢自己熏的,鲜黄色,多漂亮,而那种乎伦——茶色,穿出来像怪物。

阿嘎没看出我的心思,兴致勃勃地开始帮我裁"得勒(皮袍)"。她用四五根白线合在一起,放在嘴里洇湿了,用左手拇指和中指分别使劲摁着线的一端,右手拽着另一端,贴着皮子用劲一拉,就是一条清晰的线痕,干了以后也看得清清楚楚,又不会影响穿着时的美观。她用手在皮子上一作一作地横量竖量,时不时将线在口中洇湿后又在皮子上拉来拽去,我在一旁看得发呆,真是妙招!

阿嘎将几个要点告诉我:肩袖的接缝之处必须在哪儿,宽了不行、窄了也不行,此时决不能心疼皮子。另外,熏得不匀的皮子要怎样搭配,如何不浪费皮子,如何在缝的时候掌握皮子和线的松紧度,以使皮子缝出来显得平整。最后阿嘎教给我如何咬皮子。她夸张地咽下满嘴口水,意思是口腔要保持干燥,然后用她那一口整齐的白牙,对着刚刚接好的皮子的接缝处(皮子的正面)依次咬起来。

"牙不好的人不行,口腔不能保持干燥的人不行!"阿嘎得意地含混地嘟囔着,又冲着我挤眉弄眼,她是队里数一数二的巧手阿嘎,为人傲慢而活泼,是啊,为什么不得意呢?

随着阿嘎牙齿的劲咬,刚刚还发弯的两片皮子现在紧紧绷绷、服服贴贴,看起来像一张整皮子,接缝处两边的牙痕,连起来形成半厘米宽的辙印,干燥而清晰,整齐、漂亮,像袖珍的田梗,又像是笔直的车辙。再看修日阿嘎那红红的面庞,我不知说什么好,真是杰作!

修日阿嘎

草原上的人就是智慧出色,心灵手巧!我拿了两斤包好的白糖送给她,阿嘎满足地笑着走了。后来我问阿嘎,能帮我一块儿缝吗?她把头摇得什么似的"加布的怪,加布的怪!"(没空儿,来不及)我知道她家活计多,她身体也不太好,只好作罢,自己琢磨着缝。

好在旁边还有个占布拉额吉,她虽然缝不了,却愿意不厌其烦地给我以指导:怎样拽线才不会将讨厌的羊毛一同缝进去,并且线一定要纫得很短,缝起来才利索又快捷,"你那一尺多长的线不行!以前我们缝得勒,都是专门用棉花搓出三五寸长的线缝的,那叫一个快!"我恍然明白,原来如此啊!

占布拉额吉还给我一块金丝库锦镶在黑大绒的边上,又教我用羊的沙肝(脾脏)而不是浆糊,将沿了边的黑大绒粘在得勒边上,用小烙铁烙平,再最后镶上美丽的卷毛羔皮。就这样,我缝出了生平第一件皮得勒,缝得不好,心里有些沮丧,可是当我先生钦达门穿着它出门的时候,却得到了一致的赞扬。

我后来发现老乡的特点是:因为你热爱他们那种生活与劳动而喜爱你,由衷地欢迎你,他们更看重你的态度而不是你的手艺!当然,如果你刚巧也心灵手巧,他们就会为你而欣喜,好像你是他们的骄傲。

制做酸油

做酸油是个有趣的活儿:先要准备一个容器,木质的最好,不过我们家用的是搪瓷的桶,大概能装二十多斤。先将奶皮子一层层码进去压实压紧,以后每天早晚都要往里添加新的奶皮子,添加的时候注意一定要压紧,不能有空气,最后不能盖盖儿,桶上蒙块布就行。

大约经过一个月左右,桶里的奶皮子渐渐满了,并且已经发酵,这时停止再加进新的奶皮子。放上两天,然后就可以装进羊肚子里了。

羊肚子一般是事先在酸奶汤里泡好晾干的,用的时候将羊肚放在干净的酸奶汤里泡软捞出,再像吹气球那样将肚子吹起来拴上口,放在包上晾一会儿,等水气吹干就可以用了。

准备一块木板(案板也行),羊肚放在上面,先将桶里的奶皮子攥成若干拳头大小的球,然后一个个塞进羊肚里,放到一定程度时要用右手在肚子里将奶皮压实,左手掌将羊肚不停地从下向上捋,这样捋着,一方面将羊肚抻开,一方面将里面的空气排出,并且不停地将奶皮塞进去,不停地撑开羊肚将空气尽量排除干净,直到全部装完,封口,缝好,在封口处撒上一些面粉,连同下面的板子一起放在背阴处。

刚装完的酸油肚子"勃音达怪(脆弱)",所以每天得小心伺候——每天轻轻的翻一个个儿。这样一段时间以后,酸油肚子发硬了,可以随意搬动了,肚子表面也完全干了,用布或旧特日勒格(布袍子)包好,就可以收藏在车柜里,成了冬天里最珍贵的奶食。

家里来了人,有这些奶豆腐、酸油,就觉得有了底气,像个正宗的蒙古人家了。

记得在积攒酸油的日子里,通常要一天数次㸆奶皮子,有时要㸆到深夜。那段时间里,喝茶也不放奶皮子,为的是尽快攒满一桶,那种虽然辛苦、忙碌,但却充满了期待的日子,真的很令人留恋。

陈丽霞(双手做V者)与牧民和知青们相聚在东乌珠穆沁旗,2008年

(本文摘自《草原:我们永远的眷恋——东乌珠穆沁旗知青文集》,2023年自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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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留在北方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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