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颖婚讯爆炸背后，那群庞大、年轻且迷茫的追捧者
作者：李昱微
赵丽颖昨日猝不及防官宣结婚，微博直接爆了，热度甚至是鹿晗关晓彤的3.6倍。
在一份2018年娱乐热搜榜里，她的婚讯也排在第一位，超过第二名近两倍。
最近一年，大众对明星的诉求似乎正在向反流量趋势发展。对“演技”的探讨多了，“人设”也不再讨巧，更推崇个性、真性情及实力。
于是近来被频繁讨论且受到称赞的女星，是拥有诗人气质的春夏、胶原蛋白不再但演技无可挑剔的周迅、艳美与精英属性并存的韩雪、个性强硬实力不俗的任素汐......
而那些年近30岁、从业数年却仍然靠玛丽苏吃瓜剧为生的流量女星们，似乎渐渐式微。
但赵丽颖婚讯的爆炸程度驳倒了这一点。
她的热度似乎说明了，在部分人逐渐看重明星的人格属性及文化品格的同时，仍然有庞大且日益增加的群体，在流量小花身上寄托梦想与爱恨。
赵丽颖的粉丝是谁？
我查阅了几分数据，其中重叠的部分是：60-70%的女性，年轻化，以19-24岁为主。
从《楚乔传》、《花千骨》、《西游记女儿国》的受众群体来看，这些人的学历大多为本科以下，生活在二三四线城市居多。
当然也有学历和工作都不错的一线城市青年。
同事分析了赵丽颖的知乎粉丝，发现他们大多生活在北上广或省会城市，同样多为90后女性，虽然工资和消费水平不高，但崇尚个人奋斗。
| 赵丽颖知乎粉丝评价
赵粉虽然冗杂，但他们似乎有个共同特点，即：迷茫感。
这些年轻人都想生活得更好，于是要么离开家乡，成为城市流动人口，要么留在小城镇奋斗。
对于流动的打工青年来说，由于缺乏过硬的技术，且上升困难，随时面临被替代的可能，他们辛苦且焦虑，生存需求大过精神需求。
而对于留在小城镇的奋斗青年来说，尽管也在奋斗，但生活几乎一眼望得到头。钱挣到够花就行，大多人的业余时间都是漫长的无聊，只好谈恋爱结婚生子。
所以会纷纷呈现出一种迷茫感。
这种迷茫源于年轻、知识欠缺，不一定清晰的自我及社会认知，及普遍弥漫在我国民众中的身份认同焦虑和空虚。
具体表现是：不知道自己是谁（或许知道，但经常发生变化）、不大清楚想要做什么，却又始终想做点儿什么。拗着一股劲儿不愿妥协，想要反抗，虽然不大清楚在反抗什么。
所以他们喜欢赵丽颖，她是简单直白的正能量。
赵丽颖的人设非常清晰。在社交网络中搜索她，频繁出现的词汇包括：艰难的奋斗史、农村少女的逆袭、身家过亿但生活节俭、待人亲切不耍大牌......
光看这些词就能脑补出一部当红玛丽苏剧。
众所周知，她曾于19岁时拿下雅虎搜星冯小刚组的冠军，成为冯小刚千万级广告的女主角。但赛事的影响并不算大，当时还有陈凯歌和张纪中组的冠军，总排位在赵丽颖之上，都没有后续发展。
| 雅虎搜星比赛视频，赵丽颖清纯可爱
比赛之后也演过一些小角色，始终不红，一直坚持到2011年的《陆贞传奇》才进入大众视野，并一路开挂。
虽然如此，但我国并不乏出身贫困、跑了数年龙套才红的女星，可经常与“草根逆袭”挂钩的似乎只有赵丽颖。她的团队非常善于抓住粉丝，比如把《楚乔传》的剧情和赵丽颖本人身世捆绑，打出“独立女性奋斗史”的标签，并反复强调她一年365天都在拍戏。
而经常曝光的“私人生活”，也大多呈现她平民化的一面，比如在廉价衣服店淘货、排队坐经济舱、真人秀上真性情、对粉丝和工作人员亲切......这些都在暗示她即使成功也不忘初心，不失本色。
这些特质正是年轻、认知尚浅、渴望做什么但感到迷茫的人群所需要的。
草根和平民感让他们轻易代入，奋斗逆袭的故事让他们充满希望，且容易沉溺。
和喜欢杨超越的逻辑类似，赵丽颖的成功象征着他们的未来可能性，象征着平凡者的英雄梦想，就算粉丝本身不想奋斗，也想在精神上爽一把。而赵丽颖就是爽文本人。
| 经常出现在赵粉评价中的词，都是“励志”“正能量”
尽管赵丽颖的励志有明显的矛盾感。
一年365天都在拍戏，表面反映的是勤奋，但仔细一想，证明她并没有体验生活、深入理解角色的空闲，所以只能饰演与本人形象贴近且近乎同质的角色。
同时也证明她多么努力地迎合大众市场。
而迎合和平民感的另一面也是没有个性和艺术追求。
但粉丝看不到，或者不在乎，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奋斗的幻象。此幻象的载体必须足够平民且模糊才能轻易代入，一旦对方是个性化的，就容易有攻击性，那必定会让一部分人不舒服。
2017年炒得很热的一个新闻是，Dior宣布赵丽颖成为中国区代言人。在这之前赵丽颖几乎没拿过大牌代言，更多是和她平民化特质类似的零食、电动车等。
于是大多人不理解，Dior的行为明显与它一贯的企业文化不符，而无论是赵丽颖的个人特质还是土味英文，似乎都配不上。
但Dior正看重了赵丽颖粉丝的特点。
Dior联合创始人布莱恩·布赫瓦尔德说，之所以选赵丽颖不是因为她的粉丝有购买力，而是因为他们足够年轻。Dior想开辟千禧一代的市场。
除此之外，或许也因为这部分人更容易被洗脑，且因身份迷茫，而容易通过消费或幻想消费来寄托身份。
商品的文化符号会通过代言人的人物形象传递，当身为草根励志代表的赵丽颖成为Dior代言人时，Dior在中国几乎有了无限可能性，年轻人会奉它为一路奋斗后的奖励。
而继Dior之后，赵丽颖的广告价值几乎井喷式发展，浪琴、Tiffany以及各时尚杂志都伸来了橄榄枝，似乎都突然发现了她背后庞大的粉丝市场。
舆论时常用“土”来调侃赵丽颖，而她的“土”，也与粉丝的“土”契合在了一起。
大众喜欢把“高级感”挂在嘴边，但谈及高级感，大多人的解释是长相，比如眼角细长、眼距宽，带有某种攻击性和疏离感。或者恰到好处且精致的衣品。
而大众眼里的“土”，则代表没有衣品，举止俗气，事实上是不适合自己。
但本质上，高级感谈的是一种不落俗套、前卫、个性化的东西。它代表真实的人性。而相应的“土”，则代表媚俗导向、丧失自我、大众产物。
赵丽颖的“土”不在长相和衣品，正在于这种媚俗导向和丧失自我，正在于她迎合的是足够庞大的受众。所以网友会吐槽她撑不起大牌代言，毕竟其眼神里的秀气，并无足够的力量感。
而粉丝的“土”呢？
我们会说玛丽苏剧是“土”，快手和抖音是“土”，印满了LV标志的仿制品是“土”，过度P图的自拍照是“土”。这些都是年轻、认知尚浅、深感迷茫又有所期待的人会喜欢的东西。
而这些“土”的背后，是短暂的欢愉、盲目的跟从、虚无的自我，空洞的沉溺。
所以他们需要赵丽颖，赵丽颖也需要他们。
当然，赵丽颖没错，她已经完成得很好，粉丝也没错，尚且他们有梦的幻想。大家都是时代和阶段性的产物。我们承认这庞大而真实的存在，却也不免感到唏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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