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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桢丨记者

雒文佳丨编辑

2010年9月，时任中国新闻出版总署署长的柳斌杰在出访伦敦，与英国国会、英国文化部、英国出版联合协会以及英国大型出版公司的相关代表就2012年以中国为主宾国的伦敦书展事宜进行交流、探讨。值得关注的是，中国民营出版商代表也受邀出席了《2012年伦敦书展中国主宾国活动谅解备忘录》的签约仪式。在这次出访中，柳斌杰署长明确表示“政府将大力支持中国民营出版走出去”。值得强调的是，来自政府的表态，给予了民营文化出版企业近十年的黄金发展期。

柳斌杰讲话

《2012年伦敦书展中国主宾国活动谅解备忘录》签字仪式

这十年，民营文化出版企业在“走出去”方面做出了多方探索，吃过亏、走过弯路，也取得了很多成绩，并且还有相关企业获得了“对外出版权”的资质。十年已逝，民营“走出去”既需要总结，也需要展望：过去的成绩、当前的困难、未来的方向这三个方面尤其值得回顾和探讨。

扛起“走出去”的半边天

出版“走出去”是文化走出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讲好中国故事、展示中国形象、提高我国国际传播能力、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有效途径。自从2003年出版“走出去”作为全面建设我国新闻出版业五大战略之一以来，我国出版“走出去”工作得到了长足发展。2017年，全国共输出版权13816项，增长24.1%，增速提高17.8个百分点，高出引进版权增速19.1个百分点。值得肯定的是，与国营出版单位在“走出去”方面的成就相比，民营出版走出去取得的成绩毫不逊色。

2019年4月，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院长魏玉山在2019民企书业论坛上做了《2018年民营书业发展报告》，他提到：

为推动中国优秀文化‘走出去’，一些民企主动承担起传播的责任，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北京求是园文化传播公司一直立志于向全球传播‘中国梦’，向海外输出许多的图书版权，被评为‘2017-2018年度国家文化出口重点企业’。掌阅的‘掌阅iReader海外项目’、北京时代华语的‘中国故事国际推广平台项目’等被纳入国家文化出口重点项目。掌阅海外版支持14种语言，覆盖了‘一带一路’沿线的40个国家和地区。中文在线投资了英文世界最大的中国网络文学网站WuxiaWorld，读者遍布100多个国家。阅文集团旗下海外门户网站‘起点国际’已上线200余部翻译作品。湖南天舟在摩洛哥、阿联酋和澳新建立了3个分支机构，致力于传播中国文化。

魏玉山发布2018年度中国民营书业发展报告

十年来，民营出版企业探索出版权贸易、资本输出、人才走出去的多种海外发展有效路径，在“走出去”的大道上与国有出版企业形成各有特色、相互辅佐的发展格局，扛起了中国文化传播世界的责任。

机制优势明显 市场背后压力大

提到国企机制体制的层层掣肘，民营企业的不少领导在接受采访时向记者表示，民营的机制更灵活、决策更果断，落实到具体项目工作时能显现出更高的效率和质量。

人民天舟出版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张立坤提到，人民天舟在摩洛哥建设成“星空书店项目”就是充分发挥了民营公司的优势和特点。“海外项目建设不同于在国内，它有难以预料到的情况出现，很多时间都需要及时的判断、反映、做决策。民营的机制给了我很大的权限，星空书店的落成也得益于人民天舟作为民营公司拥有更灵活的机制。”

星空书店

民营出版企业在“走出去”方面也面临诸多困难，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企业的市场经营压力。

目前文化出版“走出去”对于我国而言还处在发展的初级阶段，很多走出去的国有出版企业也处于“投入”阶段，目前尚未形成广泛的盈利气候。民营企业在“走出去”的过程中同样面临着严峻的市场压力，如何从“走出去”中建立更多有效的抓手、拓宽经营思路；是通过小范围的海外参展零售盈利，还是大手笔的海外资本运作开设分公司？总之，民营出版公司在“走出去”方面，经历的时间尚短，能力尚需提升，经验还待丰富。值得关注的还有，民营公司在“走出去”方面除了重视社会效益之外，更加务实，如何盈利、如何从“走出去”中获得良好的市场效益一直都是他们面临的非常核心的问题。

👉二是人才压力。

在很多专题会议上，不同领导均提出出版“走出去”需要专业的国际化人才。民营出版企业也深刻意识到“走出去”的关键点在于人才，但在采访多位民营企业的领导后，他们纷纷表示民营公司在招聘人才时往往需要付出更多的人力成本、提供更好的待遇。从现实的角度来看，不少国企能给人才提供户口、解决住房，这对人才而言也都是刚性需求，也是国企吸引人才的显著优势。而民营公司对人才的吸引力只能依靠提供更高的工资待遇去实现，有民营公司的人力资源负责人向记者表示“相同的人才招聘，民营公司需要多付出20%左右的工资才能吸引到同样的人才”。民营公司和国企一样，在“走出去”方面面临缺少国际化专业人才的压力，另外还面临着人力成本大的压力。

👉三是政策环境压力。

目前我国的出版政策规定，民营公司在国内并没有真正的出版权，对外出版权也仅仅是极少数个别公司拥有。从政策上来看，民营公司几乎没有对外出版权，不具备对外出版的权限，实际上束缚住了民营公司“走出去”的“一条腿”。从当前政策环境来看，民营“走出去”没有拿到对外出版牌照，民营企业想要在海外进行内容生产出版，还存在很大困难，所以形势带来的压力也是存在的。

未来发展路径在哪里

民营“走出去”困难重重，止步于此是逃避问题；如何化解问题，更好的“走出去”才是正道。在本期专题的采访中，新经典文化股份有限公司总裁办公室主任薛蕾、99读书人总经理黄玉海、人民天舟出版公司总经理张立坤、求是园文化传播公司总经理黄永军等民营企业的代表提出了很多建设性和看法，综合起来有以下几点：

👉一是要坚持自我创新。

民营出版“走出去”不必跟风国企，一定要走适合民营企业自己的道路。例如海外参展，海外参展是中国出版“走出去”的重要方式之一，是国营出版单位承担中国文化传播世界的责任的重要路径。但是海外参展适合民营企业吗？这值得每一家民营公司根据自己的特性认真思考。是否有必要参加国际大型书展，以何种形式参加海外书展，参展的具体内容和产品又是什么？这值得当前在“走出去”路上有所探索的民营公司进行深入思考。一言以蔽之，民营“走出去”不可循规蹈矩照搬效仿国企的方式方法，坚持自我创新才有未来。

👉二是要探寻广阔的融资渠道。

“走出去”从层面来看分为三层：第一层是内容走出去，第二层是资本走出去，第三层是人才走出去。不管是内容层面、资本层面、人才层面的“走出去”都需要广阔厚实的资本做铺垫，做民营出版圈的思维来看，融资是走出去至关重要的一步。99读书人选择被资本强大的中国出版集团收购，新经典在上市公司的背景下拥有自身融资渠道，人民天舟是在天舟集团、人民出版社的扶植下继续进行融资并成功获得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的入股。以上民营公司在“走出去”中纷纷的选择融资，这是普遍的做法，也是更加市场的运作。拓展更多融资渠道，为民营出版“走出去”增添资本动力。

👉三是要完善人才培养机制。

民营出版企业“走出去”要面临国际竞争，国际竞争归根结底是国际人才的竞争。“走出去”实际上对人才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民营出版企业必须更加注重培养国际化的人才队伍，储备人力资源，通过内部培训和外部招聘等多种机制，培养通晓国际惯例以及熟系国外经济、政治、法律、文化的复合型高级人才。

2018年初冬，习近平总书记在民营企业座谈会上表示，“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进而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中，我国民营经济只能壮大、不能弱化，不仅不能‘离场’，而且要走向更加广阔的舞台。”总书记的讲话同样给民营出版企业带来更大的信心——民营出版企业要壮大，要走向更加广阔的国际舞台。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当下，民营文化出版企业需谨记习总书记的讲话，助力中国文化走向更加广阔的舞台。

采访语录

99读书人黄育海：

我认为民营出版刚开始向海外推广中国出版时，不在乎是推一位作家还是推一部作品。因为最初的推广工作只能是从一本一本的作品着手，国外出版社不可能突然就对某个作家特别感兴趣，愿意把某位作家的所有作品一次全部翻译出版。同时，我认为推广一位中国作家难度比较大，还是以推他最好的作品作为突破口。

北京求是园黄永军：

我觉得出版机构在海外推广时不能纯粹为了“走出去”而“走出去”，应该主动地“走出去，走进去”。其实西方国家什么都不缺，缺的是对中国彻底的了解。中国主题的图书想要在当地生根发芽、产生很大的反响力，并非易事，没有资源很难做到，这也正是很多民营企业极度缺乏的。

人民天舟张立坤：

人民天舟三年前定下框架，用三到五年时间构建一个总部、三个海外分公司，以三个语种的市场为主。目前我们已经迈出扎实的第一步，海外业务初步成型。下一步是保持规模的相对稳定，全力运营三大分公司，做深、做透，以北非摩洛哥分社为基站，开拓欧洲市场；以澳新分社为起点，走进英文市场。同时配合需求，通盘考虑定价、语种、市场等方面，在经营上发力。人民天舟未来规划是既把先进经验带过去，又能抓住当地读者，实现真正的本地化，不仅承担国家的文化传播和交流任务，在国际市场讲好中国故事，还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商业模式，实现可持续发展。

新经典薛蕾：

我觉得要想讲好中国故事，首先在内容方面，一定不能生讲和硬讲，要用当地读者感兴趣的方式来讲。最近新经典公司在美国的分社准备成立一个成人图书编辑部，总部一开始给他们推荐了一批作家，后来在编辑讨论选题过程中我们发现，一定要尊重当地人的偏好，硬推不但不会起到推广的效果，反而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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