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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燕祥《我们架设了这条超高压送电线》

​邵燕祥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五十年代初期,我国经过经济上的恢复,开始实现第一个五年建设计划。东北地区由于发展生产,极需要动力。这样就在短短的时间里,通过电力工人的双手,架设了一条横贯东北腹地的超高压电线。诗人以此事件为背景,满怀激情地歌颂了架线工人,反映了他们意气风发的精神面貌,体现了当时的时代精神。
反映工业题材是诗歌创作的一个新课题。此诗以物喻人,一出手就不凡:“大踏步地跨过高山,/跨过河流、洼地和平原,·/跨过农业合作社的田野,/跨过重工业城市的身边;……”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扑面而来,这既是写高压线铁塔,又是写架线竖塔的工人群体,一种赞美之情充溢在字里行间。似乎每座铁塔就是劳动者自己,屹立在大地上,又向着我们大步昂然地走来。后面几节,揭示了架设这条超高压电线的重要意义,接连用了设问的句式:“是谁,在高山塔顶上干活,/背上的冰霜汗水凝成一片?/是谁,让那九百多座铁塔/好像九百多亲热的弟兄,/手拉着手,肩并着肩……”既描绘了架线劳动环境的艰苦,又抒发了工人不怕艰苦困难的豪迈之情。当诗句发展到“是谁,用自己冻裂的手,/来回抚摸冰凉的塔身?/当电线嗡嗡发响的时候,/是谁,像听到了朋友的声音?……”架线工人对他们劳动果实的钟爱珍惜,通过这几个形象细节,充分揭示出来。这是诗人观察到的,也可能是诗人通过想象描绘出来的。
整首诗大处落笔,小处着眼,大小结合,浑厚实在。在格式上,采用一节问,一节答。而每节回答,从“我——们!”到“我们!/正是我们!”进而更肯定的是:“我们!/我们!/正是我们!”语调铿锵,感情坚定,语气一节比一节重,表现了架线工人坚强的信心和勇往直前不可阻挡的力量。
另外,这首诗在排列形式上也有其特点。诗人为了“希望配合消息在广播中朗诵”(邵燕祥《晨昏随笔》),就采用大回旋的反复咏叹的形式,通过第一第二人称交替问答不断开掘、递进,以至于进入高潮。这样能够紧扣读者的心弦,欲罢不止,使读者获得感情上的满足,受到鼓舞。由于人称互换,内容变化,朗诵者的语气就可以得到调节,收到跌宕起伏的艺术感染效果。

1979年,邵燕祥恢复发表作品的权利,担任中国作协《诗刊》副主编,直到1984年离开。
一度,他的新诗写作犹如井喷。他在摆脱布尔什维克话语方式的影响,逐渐回归个人本位。“明显不同于50年代初期,诗人不再轻信和盲从,赞美中有诅咒,欢乐中有忧愁,”林贤治说。同样,他也关注到,“邵燕祥以诗著称,不知是否因为这种整齐分行的文体过于优雅,妨碍了他的正常发言包括必要时的吆喝和嘶吼才改执轻便然而毕竟有点粗重的杂文的?总之,自1986年出版第一个(杂文)集子后,就一发而不可收了。
“这与社会人心的浮动变化有关,”作家章诒和说,后来现实带给他的冲击力让他有更深地触动,需要及时地表达。
“我曾把自己当战士,想成为为人民歌唱的歌手。现在我不想强调我是战士了,写杂文从一个角度来表达自己的一点意见。”邵燕祥说。
在反右运动50周年时,他写道,“我是不幸中的幸者,比起已死的人,我活了下来,比起破家的人,我尚有枝可依。……我一个个体的再深重的负疚之情,与一个以千百万人的名义行使生杀予夺之权的群体应有的历史忏悔比起来,又有多大的分量?
“邵燕祥是通过一种‘自我救赎’,来展现一个现代知识分子的独立意志与自由精神的。我也是被放逐到底层又重新‘复归’到体制内‘位置’的人。但为什么我只把自己看成是历史牺牲品,而没有意识到我也是历史的‘合谋者’?”章诒和自问。王学泰也感叹,一个人揭露他人的错误不难,难就难在剖析自己的灵魂。



邵燕祥《我们架设了这条超高压送电线》


大踏步地跨过高山,

跨过河流、洼地和平原,

跨过农业合作社的田野,

跨过重工业城市的身边;

跨过阴雨连绵的秋季,

跨过风刮雪卷的冬天,

跨过高空,跨过地面,

大踏步地跨过时间……

 

——请问是谁,

 在自己可爱的国土上,

 架起了第一条

 最大的超高压送电线?

 

我——们!

 

天上的太阳虽然温暖光明,

它只照白天不照夜晚,

它不能代替千万双手,

推动千万个齿轮旋转;

正是我们的这条线路

使灿烂的灯火更加灿烂,

策动着我们工业的骏马

日夜不停地朝前赶!

 

——浇灌混凝土基的时候,

 是谁,把自己的心血也浇进里边?

 那万吨的钢筋、钢板和钢架,

 是在谁的手中这样听话服软?

 是谁,在高山塔顶上干话,

 背上的冰霜汗水凝成一片?

 是谁,让那九百多座铁塔

 好像九百多亲热的弟兄,

 手拉着手,肩并着肩,

 几百里站成阵,好不威风!

 

我们!

正是我们!

 

我们是组塔工人。

我们是放线工人。

我们是用手工作的人,

又是用心工作的人。

我们的名字写在任务书上,

我们的任务已经提前完成!

 

——是谁,用自己冻裂的手

 来回抚摸冰凉的塔身?

 当电线嗡嗡发响的时候,

 是谁,像听到了朋友的声音?

 通上电,那电灯刷地亮了,

 是谁,像望见了亲人的眼睛?

 是谁,这样留恋地告别了工地,

 又要去参加新的工程?

 

我们!

我们!

正是我们!

 

伟大的同代的同代,

伟大的后人的先人。

在我们每一步脚印上,

请你看社会主义的诞生!

 

1954年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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