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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芝诗3首

爱尔兰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叶芝承认他自己灵视的功力不足,往往需要与人合作,利用他人为灵媒以实现“通神”。他与许多人合作过,获得过无数象征。而最有成绩的合作当推他与新婚妻子从事的“自动书写”降神会了。起初叶芝所问都是私人生活问题,但不久他们发现这种神秘问答游戏中竟含有普遍的心理学和哲学意味,于是开始有意识地扩大话题,深入讨论,整理记录,删去个人性的内容,增加普遍性的材料。他们竟至渐渐认起真来,相信他俩是被上天特选来接受某种“天启”,图解“灵魂之道”的。然而,凭附于他妻子身上的“神灵”却目的明确:那“不连贯的句子、几乎不可识读的笔迹中传达的信息十分令人兴奋,有时十分深刻,因此我劝她每天腾一两个小时给那未知的写作者;在如此五六个小时之后,我提出要用余生来解释和拼凑那些散碎的句子。得到的回答是,‘不,我们是来为你的诗提供隐喻的’。”
“哲学是个危险的主题”,叶芝这样认为。“神灵”也告诫他说:“我给你哲学是为了给你新的意象;你不应该把它用作哲学……”。但他的诗又不可避免地向哲学靠近。他相信,“想像对真理会有所烛照,理智则无”,故而诗中的哲学比史籍或经典中的议论更超胜。据叶芝晚年的意大利朋友马里奥·罗西说,叶芝并不觉得哲学是深奥难题的玄学,对其艰深难懂之处不感兴趣,而是想要“把事物与形象联系起来,以证明诗人的表达超过普通的幻景,超越感觉和文字,达到了世界的内在超验本质;以使自己确信,诗人处理现实的方式实际上是对现实的一种形而上的描述”。



印度人的恋歌


海岛在晨光中酣睡,

硕大的树枝滴沥着静谧;

孔雀起舞在柔滑的草坪,

一只鹦鹉在枝头摇颤,

向着如镜的海面上自己的身影怒叫。


在这里我们要系泊孤寂的船,

手挽着手永远地漫游,

唇对着唇喃喃地诉说,

沿着草丛,沿着沙丘,

诉说那不平静的土地多么遥远:

世俗中唯独我们两人

是怎样远远藏匿在宁静的树下,

我们的爱情长成一颗印度的明星,

一颗燃烧的心的流火,

那心里有粼粼的海潮,疾闪的翅膀,

沉重的枝干,和哀叹百日的

那羽毛善良的野鸽:

我们死后,灵魂将怎样漂泊,

那时,黄昏的寂静笼罩住天空,

海水困倦的磷光反照着模糊的脚印。




深深的誓言


因为你未能信守--

那深深的誓言--别人成了我的朋友;

然而每次,当我遇见死亡,

当我陷入死亡的幽谷,

当我酒后冲动,

突然我看见你的面容。




长久沉默之后


长久沉默之后再倾诉,这是对的,

其他的情人都已疏远,或者去世,

冷漠的灯光藏在灯罩里

窗帘罩上那冷漠的夜晚,

我们本该诉说,不倦地诉说

艺术与诗歌崇高的主题:

年老体虚使人智慧;年轻时

我们相爱却又糊涂无知。

邵 义 译



叶 芝:凯 尔 特 的 最 后 暮 霭

正如题目所显示的,这个我最喜爱的英语诗人(凭借他的神秘主义,在我心目中他压倒了雪莱——因为后者的浪漫主义无论倾注了多大的热情,也只是启蒙的一次流产),在他的诗与散文中,袭承了爱尔兰土地上被清扫开的神秘文化传统,这瑰丽而质朴的传统,在现代智识看来,不仅毫无价值,而且全然不利理性。
但爱尔兰的人民却未必作如是观,在《信仰与不信》中所记述的那些怀疑者不相信地狱或是鬼魂,但对于仙人的存在,却不曾遭到质疑。地狱被视为“被发明来劝戒世人学好的东西”说明他们不缺乏理智,而相信仙人存在,则是古老思维的最后生机。
叶芝声称书中的许多故事来源于一个叫做帕迪•芬林的耳聋的小老头——据说此人讲故事的水平甚至不下于荷马!其实不难发现,《凯尔特的薄暮》中真正的盲诗人乃是叶芝自己,帕迪•芬林不过是对阿尔基诺奥斯讲述自己冒险故事的奥德修斯。在这里提到伟大的盲诗人似乎别有用意,让人不由联想起某种古老的智慧与教诲,这些教诲本身未必是真实的事件,但是以虚假手段言说真实,恰巧是诗艺的根本所在。仙灵不过是诗人心的猎物,它们是否真实存在与人间这片“脚下的尘土”之间,并无相关。
在诗人的眼里,自然界绝非枯燥乏味,其间“充斥着我们看不到的人”, 心思单纯者或是智者都能看到这些仙灵:尽管不乏丑陋或是邪恶之辈,但大多数都拥有“我们从未领略过的超凡之美”。它们拥有着激情四溢的生活,就与我们比邻而居。生者与死者在双方中连续流转
诗人相信,爱尔兰人具有水的特质,正因为这种特质,即使是受过教育的人也能通过静默而使生活达到暂时的澄明与激情。自然,这种激情是已经失去了的,在有些地方甚至从未有过。所以在爱尔兰,人鬼之间呈现出一种“怯生生的亲情”,即使是欧洲大陆上残酷迫害女巫的时代,这里最严重的,不过是在示众时菜头砸伤了一个“女巫”的眼睛。所以诗人对“过于拘泥神学、过于阴郁”的苏格兰人民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骄傲的态度,因为他们看待事物的方式,将那里的仙灵逼成了恐怖的恶灵。相比之下,即使是爱尔兰的神甫们也对那些没有灵魂的仙灵抱有悲哀的善意。
尽管诗人写出了“魔幻与玄妙之事万万不能与恶或善扯到一起”这样的句子,似乎将仙灵与伦理彻底隔绝开来。并且,由于仙灵们在这个世界上可能拥有无尽的生命——在它们自己的国度之中——那么有朽者的任何伦理都不应适用于它们这些不死者,尤其是在后者因为没有灵魂而失去了被救赎的可能性之后,人类仅剩的举措不过是与另外一个世界以礼相待而已。但问题并非如此简单,因为在两者之间终究存在着紧张关系:仙灵的魔力使它们置身于一个看似无谓善恶的世界之中,而人类并没有这种力量来摆脱善恶取舍;同时人类的信仰似乎带来了超越的期许,没有灵魂的仙灵却已经注定了不能在末日来临时得到救赎。此种对立不可能被消除,却可以通过将关于善恶报偿的古老教诲重新引入人类生活之中得到缓解:“在坟墓那头可以找到和他们尘世家中一样的东西”,拥有远离匮乏的生活,而且上门讨饭的是地主、总管和税官;并且,罪行似乎依然可以通过苦难而得到救赎。这种质朴而简单的伦理观念保留了人类生存的希冀。而仙灵们需要的则是存在本身。于是,诗人不但缓解了两者间的对立,还为这些对立蒙上了一层忧郁而美丽的薄暮。
但仔细揭开这层薄暮的面纱,就会发现叶芝埋藏在下面的其他东西:置身于现代文明与爱尔兰独立两股洪流之中的诗人,同时表述出的是对遗忘与死亡的双重感怀。叶芝讲述的故事往往来自于田夫野老,并且颇多发生在前代,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虽然不信仙灵存在的人被自己的皮鞋踢出了屋子,但宣讲基督与使徒故事少女无疑带来了对传统的遗忘。这遗忘带来的则是古老情感的消散——爱尔兰人很可能会变得像苏格兰人一样拘泥而阴郁,从此失却民族特性。开篇处的诗正说明了,古老情感的留存与族群留存之间的密切关系。关于不可思议的生物故事的记述中,诗人清晰地感受到了获得智慧的可能途径:只有经受住最后的冒险——死亡——之后,才能够毫无畏惧地面对智慧大门的看守者。
在古老神话中,遗忘从来就与死亡密切关联,在它们面前,或者选择忘川之水,或者饮用谟涅摩绪涅的泉水以保留永恒的记忆——失却本性与完成救赎之间的抉择看似容易,却最是艰难。虽然诗人逝去,但他化身的最后一片暮霭却顽固地不肯消亡,承载着古老智慧的最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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