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米肖诗11首
不过,如果说他们的迟缓给人以强烈的印象,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什么动作。在跟你说话的时候他们从不挥动手臂。这是持重的表现。
高大,瘦长个儿,娴雅,严肃,那样子真像个涉禽人立,目光温和,无一丝恶意,人们乍碰到这份凝眄,仿佛来自辽远而恬静的天边。
我不懂得作诗,也从来不以诗人自居,也不在诗中特地去寻觅诗意。第一个说这句话的并不是我。
我的生活
你不带着我就走了,我的生活。
你一溜烟走了,
而我还等着向前迈出一步。
你将战斗带到别处,
你就这样做了我的逃兵。
我从未跟得上你。
你给我的,我看不明白,
而我所要的那么一点点,你从未带给我。
正因缺了这一点,我就想要那么多,
那么多的东西,几乎是无限
只因缺了这一点,你从未带给我的这一点点。
一只鸟之死
它的色彩多美。
我把铅弹射了出去。
它好像犹豫了一下,然后
掉到了一片大大的棕榈叶上。
我把它拿在手中。
它是这样的:
黄金色、黑色、 红色。
我抚摸着它,展开它的翅膀。
信
我从曾是明朗无比的国度写信给你,我从一个裹着阴暗大衣的国度给你提笔。
这么多年了,我们都还活着,活在降着半旗的塔里。
唉,夏日,中了毒的夏日!
从此以后,记忆总是深陷于那一天,停滞不前。
钓在钩上的鱼无比地想念水,无比地想念,这难到不是很自然吗?
在山坡的最高处,长矛当胸穿透,
从此,生命再也不成为生命,那个冲破神殿大门的一刻。
我们相互询问,不知如何是好,我们谁也不比谁知道得更多。
这个人手足无措,那个人狼狈不堪,所有的人都心慌意乱。
平静消失了,智慧不比一口气更持久,
告诉我,有谁在脸颊上挨了三支箭还能装作若无其事?
有些人被死亡带走,有些人在监禁、饥饿、流放与不幸中沉沦。
寒冷如军刀穿透了我们,卑鄙与阴险也在我们之中降临。
在这块土地上,还有谁能够承受抚心的欢吻?
我与酒相会是一首诗,我与女人相会是一首诗,天与地相会是一首诗,
但我们听到的诗却麻痹我们的领悟。
大痛中唱不出歌,艺术如青玉的斑纹嘎然中止,
浮云飘过,岩石的般云,桃子般的云,而我们也如飘过的浮云,填满着痛苦的徒劳的力。
我们不再喜爱白天,它咆哮的厉害,也不再喜爱夜晚,它被忧虑所包围。
万籁只叫人沉落,没有一丝声音给人以依靠。
我们的生命有如我们苍白的脸孔,疲惫。
世事很重,夜也重,但重又如何呢?
千万颗星星也照不亮一张床。知者不再知,他们随车而颠,随轮而转。
“保留自己于自身?”
别妄想了,而孤独的房屋不能独存于鹦鹉横行的小岛,坠落中可鄙现出原形。
纯粹的不再纯粹,露出的是固执与憎恨。
在坠落时的尖叫中露出,在鬼魅般的闪躲中露出。但伟大,它从来不出现。
隐秘的热情,永别的真理,石板的沉默,被刺杀者的痛喊,
我们的一切不过是冻结的休息和燃烧的热情的总和。我们的路是丧家之犬的路。
我们未曾在沉默中认出自己,在呐喊声中也未曾,在洞窟中,在异乡人的手势中。
旷野依旧无动于衷,太阳也不曾在意。
我们自照,在死亡的镜子里,在被亵渎的印章的镜子里,在滴血的镜子里,在热情拦腰折断的镜子里,在当众凌辱的污镜里。
它振一下翅膀,再出现。
它停下来。然后不见了。振一振翅膀,它隐遁在白色的
空间。
这就是我熟悉的小鸟,它来充实我的小院的天地。充实?
我们看见了它用的什么方式……
我停止在这儿,默想着它,被它的出现所迷惑,被它的
隐遁所吸引。
休息吧
你找上了我,你使我痛苦,你向我证实了它的存在
我被你摧毁了
你是我活动的舞台,我的避风港,我的家
我的黄金之窟
我的前途,我的天地,我的真正的母亲
在你光芒照耀之下,在你辽阔广大的疆域里,在你的恐怖面前
我不再挣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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