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修侧记| 传统、理想、情怀：2016年上海交通大学马丁适用语言学中心研修侧记
传统、理想、情怀
——2016年马丁适用语言学中心暑期研修侧记
情怀是什么？2000多年前，曾点就回答过孔子：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在子路、冉由、公西华大谈治国之策的时候，曾点的人生理想就是这么简单…本文所叙述的“情怀”的时空坐标就发生在2016年上海交通大学马丁适用语言学研究中心的一次暑期培训，故事人物（参与者）是James R Martin教授, 王振华教授和来自诺丁汉大学、香港理工大学、同济大学、云南大学、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等海内外博士生、硕士生们。本文是参与培训者写的一篇研修侧记……
当代语言学的各个分支都可以追溯到索绪尔的思想，系统功能语言学也并非例外。语言学界有一小部分人误以为，索绪尔等人的语言思想过时了，当下应该追求热门、时髦的新潮玩意儿……马丁对这样数典忘祖的看法做了有力批驳，又展示了系统功能语言学很好地继承和发展了Saussure、Hjelmslev等语言学前人的成果。
事实上，索绪尔(Sassure)、叶尔姆斯列夫(Hjelmslev)、韩礼德（Halliday）等语言学家都曾发出过一个共同的声音：Language is a network of relationships!
甚至俄国语言学家Bakhtin 、布拉格学派Vilém Mathesius、Jan Firbas、英国社会人类学家Malinowski、语言学家Firth，美国语言学Sapir、 Wholf、Pike等人的语言思想都是系统功能语言学派的思想源泉。今天我们捧读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 Language as a Social Semiotic、Cohesion in English等著作时，要明白这不仅仅是 韩礼德教授本人的思想，也是众多前人先哲的智慧结晶。知道我们这个学派的来龙去脉尤其重要，否则就会发生只知道韩礼德而不闻索绪尔，或者只知道马丁而不知韩礼德的“忘本”现象……
根据执行主任王振华教授的主张，本次培训沿袭往年的培训习惯，安排两次学术沙龙和为期1天的专题研讨会。7月10号晚上的沙龙，王振华教授的一句话让学员们感同身受：系统功能语言学生生不息地发展到今日，功在我们的发展方式是演进式的，而非突变式的。承前人思想，集众人智慧，才有了今天重学派、轻帮派的SFL大家庭。这次为期五天的集中授课既是对前人的致敬，也梳理了SFL的一些新发展。
Halliday的老师Firth在韵律方面卓有建树，但Hallliday本人不止一次强调自己语法学家的身份，Martin在继承韩礼德语法思想的同时，也提出了语篇语义更为抽象层次的研究追求。系统功能语言学派大有“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理想追求。
比如，Martin的Working with Discourse与Halliday、 Hasan的衔接思想区别何在？这次研修班上马丁回答了学员的提问：早期的《英语中的衔接》把衔接看做不同语法成分的粘合（as the glue which sticks pieces of grammar together），但是后来Hasan也试图做了语篇层面的突破(详见下图)。Martin的Working with Discourse可以与Hasan的框架有一定的呼应性
所以Hasan可以看做是从词汇语法层面迈进语篇语义层次的先锋，Martin的语篇语义学提出的识别、联结、概念、格律、评价和协商代表了系统功能语言学在语篇语义的拓新（上海语言学通讯公众号曾经介绍过这一发展以及中国学者的本土化思考，详见【学者观点】王振华教授语篇语义学研究思想撷英）
今天，我们谈到系统功能语言学的时候，也常常会联系到另外一个说法“适用语言学”appliable linguistics。因为“适用”指的是适用于各种操作环境、各种应用范围，而“applicable”（可应用的）只是适合某一特定目的。在系统功能语言学人的共同努力下，适用语言学可以用来解决各种与语言有关的问题，体现了极强的社会解释力，包括外语教学、翻译研究、法律语言学、语篇分析、批评话语分析、文体学研究等等，一大堆课题亟待系统功能语言学者继续深入研究。
马丁中心这次为期5天的授课设计非常有心意：上午介绍功能语言学的一个主题（名词词组、及物性、语气、主位、动词词组），下午介绍本学科发展历史（代表人物、代表著作、代表观点）然后指导学员画系统图（networking）最后再由中心秘书王品博士做简要总结和中文语法分析。一方面，反映出SFL的适用语言学属性，教学设计方面注重由浅入深，前后呼应，从做中学等理念；另一方面，也体现了SFL反对将英语语法作为普适原则套用到其他语言。
熟悉SFL的朋友都知道韩礼德跟中国有极深的渊源，上世纪40年代他曾经来到中国师从罗常培、王力等语言学家，甚至他的博士论文也是研究汉语。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韩礼德来华时，中国正遭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韩礼德为中国政府做了大量国际沟通、情报的翻译工作（现在国内很多人研究Hawkes翻译的《红楼梦》其实也并不知道Hawkes与Halliday的经历十分相似，二人均是从英国的牛津、剑桥研习中文，又在我国战乱时期为中华民族独立和文化传播做过极大贡献。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详见上海语言学通讯的另外一则讯息【学术观点】我译“红楼”——Minford教授）
马丁在讲述本门学科发展史时，也提到韩礼德回到英国之后，成为了一个政治难民，也是一个学术难民。韩礼德的中文研究在大学找不到教职，而且当时乔姆斯基的转换生成语法风气正为劲猛，韩礼德夫妇辛苦书写的《英语中的衔接》辗转反侧找不到合作的出版社。这种艰难环境下，韩礼德一路走来，坚持走出了一条功能主义的道路。今天，我们再次阅读前辈的专著，是否应该再多了一份敬意？
最后一节课马丁在课件上播放了一些珍贵老照片，我们看到胡壮麟、方琰、朱永生、张德禄等一些中国外语界的老前辈（马丁称之为Gang of Nine）。当年意气风发、身赴澳洲学习的青年人，今天已经成为老人，甚至他们的学生都成为国内系统功能语言学的一线学者……韩礼德与中国，中国与系统功能语言学，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联正是大写的“情怀”二字，令人心生敬意，难以忘怀。
本文作者：2016年暑期马丁中心学员
同济大学博士生 王峰
【注】对本文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关注马丁中心网站：
http://sfl.sjtu.edu.cn/martincent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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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语言学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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