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少年丨陈黄健:读过三次小学一年级,都带着暴力记忆

陈黄健 新三届 2023-12-15

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作者简历本文作者

陈黄健,生于1962年,1982年夏毕业于贵州大学数学系应用数学专业,分配到贵州省绥阳师范学校当老师,后到教育局工作,1993年9月调入广东东莞任教。2022年5月退休。曾在《计算机世界》《电脑》等发表十多篇计算机专业文章。


原题

上学




作者:陈黄健




童年,没有上过幼儿园。但是,读过三次小学一年级。三次,全部带有暴力成分。
第一次读小学一年级,被老师打。第二次读小学一年级,被老妈打。第三次读小学一年级,看见老师的小孩被打。
第一次读小学一年级,可能是4岁,也可能是5岁,不记得了。为什么从学校退学,也不记得了。
记忆中,有的地方特别清晰。有一天,身边的小伙伴们,突然全部不见了。再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他们去上学了。记得,在家里又哭又闹,终于争取到和小伙伴们一起去上学的权利。
第一次去上学,有没有背书包,不记得了。是不是穿着开裆裤去的学校,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有同学背着一个红布做成的小包,小包里只有一本红宝书:毛主席语录。

小学毕业照


第一次去上学,教室在学校校门的左边,木结构,就是小学毕业照片后面的这种木头教室。照片后面的这间木头教室后面,有一棵高高的核桃树。记忆中,教室里面坑坑洼洼,地面上有很多的积水。有的地方,得走过搭在积水上的木板,才能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在这个教室里,读过几天书,不记得了。后来他们说我被校长打了,什么原因被校长打,也不记得了。只记得,退学后呆在家里,小伙伴们放学后,会把学校里的新闻告诉我。两件大事,一件是学校在全体师生的见证下,拆除了学校大门口的白蛇庙。另一件是学校开斗争大会,打我的校长,被抓到台上,站在高板凳上接受大家的批判。
这样的日子,没有过多久。撤区并社,区一级组织撤消,父母所在的区农业技术推广站,已经不存在。我们家,从小镇,被赶到小镇附近一个叫大溪公社的更偏僻的地方。
借用一下名人效应,当代中国著名诗人李发模,当时还是大溪公社这里土生土长的一位农民。
大溪公社,离小镇大概有5公里,或者6公里。从小镇到大溪公社,有一条简易公路。公路上几乎没有汽车,从小镇到大溪公社,大人和小孩得一起走路。
简易公路的左边,是连绵不断的小山丘。公路弯弯曲曲,靠近山脚的地方,山脚下可以看到很多苗族人的坟墓。简易公路的右边,是一条小河,准确说是一条小溪。小溪的发源地在更远的水坎,顺流而下,经过大溪公社,再流向小镇。公路靠近小溪的地方,可以看到高高的水车。依靠水流的动力,水车不断把小溪里的水,提升到岸边的稻田中。
实话实说,对大溪公社,记忆中的事,非常美好。
大溪公社很小,公社的各个行政单位,及供销社和小学,全部在一个地方。中秋节快到了,供销社运来了很多的月饼。县糖厂生产的,包装月饼的纸,和火柴的外包装纸,一模一样。每个月饼,卖一角二分。
月饼这样的高档商品,当时全部凭票供应。可能是地方太小,也可能是这里的农民太穷,这一年的月饼,我们可以随便买。第一次,中秋节吃过多次月饼。第一次,自己有机会单独吃过一个完整的月饼。
大溪公社太小,大溪公社的干部太忙,几个公社下放干部的小孩,在这里直接玩疯了。
公社对面的小溪,夏天涨水冲垮了过河的石桥。大人们在桥上搭上几块长长的木板,做成简易的木桥。我和另外一个姓邱的干部小孩,有一天两个小孩独自跑到这个桥上,站在木板的中间,一跳一闪,相当刺激。自然,也把看见的大人们,吓得心惊肉跳。
这样疯玩,不是办法。有一天,母亲抓到我,让我去上学。
别的小孩,全部在玩。让我一个人去上学,心里一百个不同意。于是,母亲找到一根棍子。在棍子的威胁下,我被哭哭啼啼地赶进了一间教室。
第二次上学,学生们已经在教室里面上课。在母亲的威胁下,我从教室的后门走进教室,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母亲守在教室门口,我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实在无聊。讲台上,一位年轻女教师正在教学生识字,或者写字。慢慢地,我开始听老师讲课,人生第一次,在这个教室里,在大溪小学的这个教室里,学到了人生中永远不会忘记的两个字:幸福。
第三次读小学一年级,在小镇上。这个小学有一个好听好记的名字:儒溪小学。
语文老师,叫李淑芳,她的儿子,和我是同一个班的同学。算术老师,方鸣,刚刚毕业参加工作。
有没有书包,不记得了。有没有课本,也不记得了。记得清清楚楚,有作业本。
每次上课,作业本由老师带进教室。老师布置完作业后,一个一个点名,让学生到讲台上领回自己的作业本,并顺便从一个盒子里拿一支由老师事先削好的铅笔。老师带来的铅笔,总有几支带有橡皮擦。所以,每次发作业本时,总希望老师能在最前面叫到自己,这样可以领到一只带有橡皮擦的铅笔。学生写完当天的作业后,老师会把学生的作业本,全部收走。
第三次上学,我是插班人,开始时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同桌的同学,姓曹,不记得名字,只记得有一个外号。这个同学的年龄很大,个子也比我高。比较戏剧性的是,这个同学没有读完小学一年级,在我们同学还有人穿开裆裤时,他回家结婚了。当地,叫娶媳妇。
第三次读小学一年级,除开有同学回家娶媳妇,还有让我更加吃惊的。有一次,班上有两个男同学打架,一个小一点的男孩被打得嚎啕大哭。最主要的,这个男孩,是语文老师的儿子。
写到这里,童年的记忆,差不多了。看过几位朋友的评论,忍不住,多说几句。
中国很大,中国各地的风土人情,差别更大。如小小的放牛,在我所在的小小的乡村,就可以细分成耕田的牛和耕地的牛。所以,我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我只能保证是自己亲自看到的,或者亲自听到的。我从内心深处保证我所说的是自己亲身感受的生活,反映的是一段真实的社会缩影。小小老百姓,写出来,纯属自娱自乐。
刘姥姥进大观园,带给贾宝玉们的,是少有的欢声笑语。中国这个社会,不同阶层的人,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极少出现交集。贾府的变故,成全了板儿和巧姐最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文革的原因,让我们这代人有过太多的经历。
丰富的经历,经常会产生一些独立的思考。
传统中国,养儿防老过去一直是这个国家最基本的国策。“老有所养,少有所学”,曾经是几千年中国朝廷及朝廷官员梦想中的理想世界。
但是,我们现在所理解的所谓的“养”,与所谓的“学”,与传统中国文化所理解的“养”和所理解的“学”,以及我自己亲身经历的传统中国乡村所理解的“养”和所理解的“学”。基本上,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传统文化,小说《红楼梦》里面写的,算大户人家的“老有所养,少有所学”。小说中,年长为尊。最年长的贾母,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每一次的仪式,晚辈们按尊卑长幼排着队来请安。喜欢的,留下来莺歌燕舞。不喜欢的,随便敷衍几句。把老爷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仆人焦大,可以借酒发疯,把贾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部骂完,最后也不过是让众小厮把他捆起来,用土和马粪满满的填了他一嘴,远远的打发走而已。
宝玉和黛玉这些少爷小姐们的学,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生活中的油盐酱醋,与他们的生活完全无关。科举制度下考取功名,才是他们学习的唯一目的。
如果,没有贾母对贾宝玉无原则无底线的万千宠爱。如果,贾宝玉愿意参加科举获取功名。则曹雪芹的红楼,是绝对真实的世界。绝对,不会仅仅是一个梦。
中国乡村中的“老有所养”和“少有所学”,老年人,得承担力所能及的各种劳动。如放牛、如割草、如养猪、如看管小孩。小孩,得放牛、得捡树叶、得砍柴。再大一点,得承担和成年人一样的重体力劳动。
1960年代和1970年代,中国为什么会出现人口出生高峰。在农村,刚刚出生的小孩,和成年人一样,有基本口粮。在城镇,0-7周岁的小孩,每月定量供应7斤粮食。
涉及到国家大事,不敢多说。


陈黄健专列
我被寄养在保姆家十余年
高考作文半天憋不出,
编一个老汉捡牛粪交公


文图由作者提供本号分享

给老编续杯咖啡

就摁下打赏二维码吧


小学光阴高峰:我进了中国顶级小学
刘光生:消逝的刘屯小学,前身是香火很旺的尼姑庵
丁晓力:目睹小学生毒打老师,我吓得流泪逃学
夏春元:小学校长挨斗,罪名“搞破鞋”,孩子们都涨姿势了
梁晓声:小学四年级,差一点就负气辍学了
黎劲风:小学生参与的“大辩论”
李晓东:三个六年级小学生徒步串联
黎劲风:11岁小学生的革命大串联
余祥明:超龄生,小学66级特殊群体,那个时代的牺牲品
黎劲风:县城小学生“停课闹革命”
何青:四岁半上小学,吃忆苦饭要交钱和粮票
纪竹荪:一个武汉小学生亲历的大跃进&三年灾害
邓李:被学霸补习老师“加持”的小学毕业生
严向群:东交民巷小学的少年时光
夏新民:我的小学,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王骥:失联60年,美国红领巾男孩回来了陶正:好孩子,野孩子,一起玩成“泥猴儿”雷霆:“音盲”的我,在老师呵护下收获一生美歌李其容:有一种东西如影随形,那就是害怕崔向东:一个红小兵眼中的“革命”
魏伟:我们捱过四年辍学期刘克文:两个"红小兵"引爆大武斗

不想与您失联

请关注备用号

余轩编辑、子夜审校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