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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印丨陈新华:地富子弟,霜风一路有阳光

关注本号☞ 新三届 2023-04-16

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陈新华,东北石油大学人文学院语文教授。1968年下乡,1982年大学毕业,从教近半世纪。发表社科论文百余篇。退休后在刋物和网络平台上发表古诗词和现代诗二百余首,散文百余篇。
原题
霜风一路有阳光



作者:陈新华


青年时代,我一路风霜雨雪,所幸浮云之上有阳光。置根于中华文化的善良之神,一路救我,护我,助我,令我不负此生。
01
1966年6月,一个阴雨霏霏的日子。
一群根红苗正被组织于教室一隅,揭发一个16岁中学生的“反党”罪恶,却想不到被整者误打误撞闯进来,成就了尴尬的一幕。眼光相撞,对方黯然失色,脸跟巴掌打的一样,一会儿红纸,一会儿白纸。
曾经的学友某氏背对着我,依然慷慨陈词:“支农时,陈新华一锄头砍掉了四棵玉米苗,疯狂破坏社会主义农业生产,他是一颗社会主义的定时炸弹,我们要坚决拔掉!”转身见到我,脸一下子红到脖颈,嘴张了半天,不知所云。平时见人总是未启齿先堆笑,今天方知这是笑里藏刀,捥心的刀。
“泰山崩于前”, 我知道,该来的迟早要来,整完了地富教师,轮到地富学生了。
他的对面,端坐着我的另一位挚友,叫武学义。小分头,小眼睛,白白浄浄,双眉紧锁。我俩来往特别密切,时常住在他家。《杨朔散文选》《花城》《刘白羽散文选》都是在他家读到的,我记了笔记,写了体会,还大声朗读显摆。如今那些大作家都成了大“黑帮”,我不是小“黑帮”吗?二目相交,没有电光石火,却相融、相知和相信。他轻轻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心里踏实了。    
第二天,肇东一中走廊里,大字报出笼,除了某氏所举“罪状”,其余都是无限上纲。我知道,我的好朋友武学义不负诚信,不负友情,没有落井下石,他用善良之剑护我性命。    
毕业四十年聚会,望穿秋水,却无缘相逢。武学义兄弟,你在哪里? 
某氏自然是我最不想见的人,真就没见到,上帝让他去了另一个世界。
不久,伟大领袖接见红卫兵,学校选派根红苗正的师生进京。又不久,大串联开始,班级里一批根红苗正组成“长征队”徒步进京。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他们打着红旗,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我真羡慕他们,愿意像他们那样,在革命的疾风暴雨中锻炼自己,却是因为投错了胎,没资格。
十几天后,颁发了新政策,只要学校开一封介绍信,同学们就可以免费乘车去北京及全国各地大串联,且吃住亦免费。同学们欢天喜地,欢乐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班级里,我是一个活死人,没人正眼看我。
中排右二是张福林,后排左一是作者

八月的一天,同班发小张福林突然叫住我问,你想不想去北京?我心头一亮,看了看左右,是问我么?他又问了一遍,是做梦吧?梦里都没有过这种奢望呀,便激动万分地回答“我去!”“你回家准备准备,明天出发。”心中暗问,他是不是脑袋进水了,怎敢带地富子弟进北京?不怕人家扣上协助地富“复辟翻天”的帽子?
忽然想到两句古诗“斜拔玉钗灯影畔,剔开红焰救飞蛾”,眼前人是诗中人,福林兄同样有一颗金子样的善心哪!
第二天,带了牙具,揣了五元钱,一行四人乘货运列车来到齐齐哈尔。发车时,不知从哪里冒出那么多红卫兵,排山倒海般冲倒了铁围栏,拥着挤着,叫着喊着,涌进了车厢里,没上来的,就趴到铁轨上。我们被冲散了,独自一人挤坐在车厢门口处。
到永定门车站的时候,我喊着他们的名字四处寻找,天南地北,哪儿的口音都有,就是没有他们三人的踪迹。我心一沉,头上沁出了大滴大滴的汗水,完了,这回流落北京街头了。
当人们慢慢散尽,我看到了他们三位就在附近一棵大树下张望,浓眉大眼的福林哥高举着双臂,像扯着一面旗帜;陈月琴拍着手,一张银盘脸笑开了花;王桂兰干脆向我跑来,一条黑粗的大辫儿挽在脖项上,显示着青春风韵。我向他们跑去,手握到了一起,四个人拥到了一起!
后来的日子,我们在北京逗留了一个月,期间两次参加了接见活动。当其时也,幸福场面难以言说,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以我的身份,竟得以受到领袖接见,享受红卫兵的一切待遇,实为此生幸事!今日想来,他们与武学义一样,高举善良的免死牌、生存牌和公正牌,为我赢得一份青春的权利和人生的尊严!
1966年作者在天安门前留影

40年后相见,福林大哥握着我的手说:“当年,根本不相信你是坏人,才敢拿你当兄弟,接近你,保护你。哪怕只有我一人!”言讫,我热泪纵横,他亦哽咽不成声。
 感恩福林大哥,还有月琴与桂兰二位大姐,敢与落难人风雨同舟。
12月,造反团峰起,二千人的学校足有上百个旗号。当时福林兄参加了钢铁造反团,本班的好人阴衍田,林景文,孙钦仲、于影也在其中,想都没想就参加了。申请入团时,团长周宝成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周宝成是高三(2)班的团书记,体检和政审都过了,却梦碎这场风暴。当时他也就是十八九岁,却长了一张特别成熟的面孔,慈善,柔和,沉静;眼珠略突出,眼光有温度。他笑着对我说:“欢迎你参加我们团,我知道你,能写,就到我们的《钢铁之声》小报组吧,不出头露面,不参加活动,谁也抓不到你什么把柄。”殷殷爱才之心,拳拳护我之情,化做暖流从心头漫过。
两派斗争激烈之时,我们班级的斗士们又拿我的出身说事,有人提出团里要清理阶级队伍,宝成兄不为所动。只要有才气,有学问,悉数揽于麾下,就如三国演义里的曹刘,孙仲谋一样,颇有大将军的大气度,大格局。对攻击我的声音如蛛丝一般轻轻抹去,还将又一位出身高的才女刘云派到小报组。所谓“不为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小报组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龙者,名于驰龙,清瘦干练,胸有内绣,文章细针密线,针藏绵里,字字布阵,句句陷井;虎者,王海泉,意气风发,有几分仙风道骨,文章行云流水。还有双凤,范敏烨思维敏捷,倚马可待,清丽的文字中藏有千军万马;刘云赋文充满豪情,以气势取胜。
大家不问出身,不分贵贱,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一人文成,则放声诵读,众人指出不足,共同参与修改,无所顾忌,小报上便刊出一篇篇出彩文章。    从此,我拥有了一群同道之交,患难之交,拥有了一段人间最美的春风丽日。
周宝成大哥,又一位用善良之剑护我前行之人!
肇东一中钢铁团合影。上往下第四排右一是周宝成,第三排右二是于驰龙,第二排左三是作者

 1968年,高三毕业前的两个月,横扫和造反运动已经式微,党中央号召复课闹革命,我又重新回到了冷冰冰的高一(1)班集体。
六月份,我们到尚家公社去支农。十几个小时烈日炙烤,挥汗如雨的锄禾劳动,并没有使我退缩;集体里依然弥漫着的歧视、鄙视和漠视的气息,使我感觉自己仍然是一个活死人,独行在无边无际的荒原中。孤独,犹如一条巨大的蟒蛇,吞噬着我。
几天后,我得了胃肠感冒,上吐下泻,整整两天滴水未进,没有一个人问我一声,看我一眼。三年一千多个日子,书记班长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被整两年来,贱民,黑五类,社会主义定时炸弹,成了他们的集体无意识。在强大的集体氛围里,好兄弟武学义张福林等人也噤若寒蝉。
托人为我请了病假,一个人踽踽独行在去往火车站20多里的坎坷路上。腹中空空,发着高烧,跌跌撞撞,两个多小时才走了七八里。路过高三(2)班支农的生产队,正赶上他们吃午饭。邻居大哥刘延斌亲热地接待了我。
“九子,你的脸怎么这么黄?拉肚子啦,来,坐热炕头上。”
那是我复课闹革命以来遇到的第一张笑脸,真诚,真挚,有温度,心里的冰有些许融化,两眼瞬间发湿。在那里吃了午饭,是常吃的苞米碴子饭,没菜,仅有一碟子腌黄瓜咸菜,却吃得有滋有味,半个世纪过去,再也没吃过那么香的苞米碴子。
回首往事,延斌大哥那张温暖的笑脸历历在目。
七月份,我们班来到肇东县拖拉机配件厂学工。十几个车间,40几个学生,唯有我被派到了翻砂车间,那是一个环境极端恶劣,污染极端严重的车间。沙子是黑的,两手是黑的,擦汗的毛巾也是黑的,当然,脸也是黑的。还好,几百几千度的熔炉没升火。
因为我是地富子弟。
按照伟大领袖的教导,党团员应当到最需要的地方去,到最困难的地方去。如今,他们把这个最需要的地方,最困难的地方,派给了一个地富子弟,这和他们的团员称号、团书记称号实在太不相配了。
在压抑、鄙视和歧视的氛围中,十几个工人师傅的笑脸,如一缕缕暖阳照亮了我这一段的人生之路。他们说,厂里十几个车间,翻砂车间才是核心,没有模具,叫什么配件厂?制作模具,挥汗如雨,他们递过自己的毛巾让我擦汗;渴了,用自己的杯子为我倒上热水;下班回家,还用自行车送我一程......
这些工人师傅的笑脸至今依然温暖着我的心。
02
上山下乡运动开始了,所幸,下乡不论阶级成份,不分贵贱。一年后,掀起了回城大潮,成份又成了唯一试金石,知青点里所有的知青都欢天喜地返了城,扎根的只有我一人!
还好,在乡下,我再次得到善良之神的庇护和庇佑。
我的才学得到公社书记的赏识,他叫王成喜,原肇东人事局长,个子不高,精瘦,脸也又瘦又小,黑黑的,皱纹分明,棱角分明,从不苟言笑。
很快被调到公社当了挣工分的文秘,跟着书记走遍了全公社十几个大队的每一片稻菽田野,每一处湿地湖泊,每一条大河小渠。会议材料,工作总结,新闻报导等尽由我出,展示了自己,也锻炼了自己。榆树大队经过干群努力由后进变先进,宣传部门成立了三级写作班子总结材料,我代表公社,先自矮了三分,拟题为“旧貌变新颜”,着眼结果;身材高大的孙某地代表县委,对我自然居高临下,拟题为“千条万绪抓根本”,瞄准过程;个子矮小,鬓发稀疏的省委调研员不动声色,拟题是“干巴榆树发新芽”,同样写结果,形象,生动,灵动,高下立分。我学会了作文,更学会了做人。
1971年,公社党委在王书记的提议下,先是安排我在一心大队中学做民办教师,后调入公社中学转为公办教师,吃供应粮,我的命运得到了改变。这一切,王书记从未对我说过,只是默默地运作,这在今天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其实,五六十年代的基层干部,大都这样,以“德才”识人,用人,一心为公。酿得百花成蜜后,为民辛苦为民甜。
王成喜,一个成人之喜的好干部,好人。
下乡后,除了自己的父母,兄弟姊妹,城内的亲属完全断绝了往来;好同学好朋友也都天各一方,中断了联系,青年点的同学们陆续返城后,我更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孤独感如影随形。精神上唯一寄托就是写作,但是断断续续,不能坚持。
又是做梦也没想到,好朋友李景宽竟然专程来看我了。坐长途颠簸一上午,再徒步二三十里,吃了这么多辛苦,还心甘情愿!
两人相识于文革前一年,对文学写作的挚爱让我们成为最好的朋友,他是肇东的语文名师王浴海的高徒,我曾学程门立雪拜王老师为师,算是同门师兄弟。如今他是肇东县文化馆的专业作家。
1969年作者(左)与作家李景宽合影

我们住在一铺大炕上彻夜长谈。他说,下乡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如今写农村的题材的人不少,但是出色的特别少,希望我在这方面有所建树。他还告诉我要注意积累,写积累笔记,他正是靠这一经验在文学创作上获得巨大成就。他的话让我又一次燃起了写作的希望并付诸行动。
两年后,景宽兄给我发来信函,让我参加文化馆组织的首届肇东县业余创作会,听名家讲课,学优秀作者创作经验,并现场吟诗作赋。我当时写作的水平实在不高,写了一首很浅薄的诗,让景宽兄一改,韵味十足,得到众家称道。从此,我的写作便一发不可收,一首首诗歌,一篇篇时政评论,先后刊登在《黑龙江日报》《黑龙江工人》《黑龙江青年》等报刊上。
下乡十年,且是阶级壁垒分明的时代,“众鸟高飞尽”,景宽兄是唯一个到乡下来看我——地富出身的朋友的人。
生命的年轮刻上了景宽兄弟的名字,他给了我又一个生命,文学的生命,写作的生命。

肇东县首届群众业余文学创作会议,最后一排左八是李景宽,左九是作者

在公社中学,我遇到了又一位善良之神:那景林。    
那景林是公社中学的校长,五十多岁,身材高大,秃顶,常年戴一顶布帽,足登夫人做的黑色布鞋,无儿无女,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上,一口唾沫一个钉。他对教职工的关怀表现为出人意料地让你感受温暖。    
学生放农忙假,学校组织我们到套子里(松花江边)割草,返校后竟给我家送来了一车,这对一个刚刚成家的知青说来,真是雪中送炭!    
尤其让我感动的是,我在一心大队中学工作一年,工薪被无缘故扣下,找了几次,得到的都是冰霜一样的答复。他和会计一商量,从校产里拨出专款给我全额补发了,又是一个意外惊喜。    
批林批孔批《水浒》运动开始了。    
其实,上面对学校师生参加运动,并没有具体安排和要求,某头目自作主张,组织学生重批“资产阶级权威”,重批“师道尊严”,言必称“反潮流”。突破口当然是出身高的老师,我的厄运再次降临。    
他把政治课变成揭发批判会,诱导学生揭发我反党罪状,情形与1966年一模一样,可惜形势不随他意,世易时移。学生根本不买他的账,一名学生公开质问:“听说你和陈老师是同学,有多大的仇哇,总不能公报私仇吧?”尴尬,张口结舌,纸红纸白,揭发会不了了之。 
到了第二年,我接手的新生平均年龄为十二三岁,他把团支书牢牢抓在手里,鼓动学生和我对着干。
那些日子,我又墜入一个阴风四起的天地中。语文课上学习毛主席诗词,引入与之相关的古典诗词,学生说我是复辟资本主义,是宣扬封建主义文化。学生违反纪律,只要老师批评,就是师道尊严!争吵时,几个学生同时上阵,我怒火中烧,“哇”地一声吐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有一天,我正在讲课,一个学生突然走到桌子上扭起大秧歌来。桌椅是师生用秫秸和土坯搭建的,只听“啪啪”两声,两个桌子塌了腰,女生吓得大哭。
我一声怒喝:“下来!” 
回答:“我在蹦地球,你没资格限制我人身自由。” 
一生故作好人:“干什么,你们狗咬吵吵的?”实则暗讽老师。
班级一阵哄笑,课讲不下去了,只好无奈地站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歪脖树叹息,静等下课铃声。
还好,老校长根本不组织教师学习“梁效”的批林批孔文章,也从未号召学习张铁生和黄帅。教师大会上,公开对某头目推动的“反潮流运动”进行抵制。“谁要想再次搞乱学校,破坏党的教育事业,先问问我答不答应!”铿锵有力,打一锤子落金声。对学生违纪事件严肃处理,决不估息。
反潮流者成了全校师生唾弃的对象,只好偃旗息鼓。
老校长保护了辛勤育苗的园丁,保护了成长中的青少年,维系了好不容易恢复的教学秩序。
自然,我是受到倾情保护的一个!
还有一件事令我终生难忘。
有一次,学校食堂丢了饭票和钱票,查了好多日子也没有结果。一天,一个姓马的学生偷偷地跟我说,他怀疑外班一位李姓学生所为,有根有脉。
“我可以向学校反映吗?”
“可以,但你一定要找到更多的证据。”
事后,管理员做了调查,还找到那个李姓学生了解情况,没问出子丑寅卯,粮票事件只好作为一桩悬案不了了之。
没几天,李姓学生退了学。
就在此事渐渐被淡忘之时,两个月后,学校里突然来了两个公安,整整一上午,都在和那校长谈话。事后,那校长轻描淡写地告诉我,我被那位李姓家长告到了县公安局,说是我这个地富老师要翻天,疯狂迫害贫下中农子女。家长为了搞垮学校,我又成了突破口。那校长汇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明了真相,公安便结了案。
无产阶级专政时代,不管刑事案,还是民事案,都和阶级斗争挂钩。又是老校长替我扛住了风浪。
那景林校长,我人生旅途上又一位负重前行者!
当然,最终改变我的命运的大恩人有两位,一位是邓小平,是他圆了我的大学梦;另一位是胡耀邦,是他为天下人消除了等级之分——阶级成分,为地主富农及戚属的子孙后代搬掉了压在头上的大山。他们是奉了老天的意旨来拯救我们的吗?
上大学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开始报名时,公社的文教组的领导专门找到我说,你是人才,家乡需要你,你不能走。特意安排我做大学初试的监堂和阅卷工作,剥夺了我的报考权参考权。急呀,如热锅上的蚂蚁,小蚂蚁就这样与百年不遇的机遇失之交臂吗?
阅卷中间,广播里突然传来了省教委的通知,所有老三届的人均可无条件参加高考复试。“初闻涕泪满衣裳”,仰天大笑,天不负我!“即从巴峡穿巫峡”,准备离开时,找到当时坐镇阅卷的领导,县政府教育部门的最高负责人,欲求得路条一张,我们那儿的官儿只认上司,不认什么通知。老领导仪表堂堂,慈眉善目,声若洪钟,待人和蔼可亲,说话一字一板,当即于便笺上写下放行训令,至今还记得他步履蹒跚地送我到门口,举着大手,祝我金榜高中的嘹亮声音。
最终圆了大学梦。
那位官员的名字叫马成双,同样是我铭记了一生的人。  
03
当年大庆来我下乡地儿招工,我却连个工人都没资格当。
 在刋于微信公号“新三届”上的《松花江之歌》一文中,我曾记叙过这件事。当年,我冒着纷飞的鹅毛大雪,奋力独行于无边无际的黑夜中,三十里路,足足走了五个小时,总算踏进了大庆招工人员办公的小镇旅店,却因富农成份被夺回填报表,逐出店门。 
我昏昏沉沉跌撞到青年点儿时,已经是凌晨六点钟。绝望之际,不待身子暖和过来,又推开宿舍大门重新走进风雪里,走向远处的松花江,那里有永不封冻的青沟,70米深……     
15年之后,善良的天使来到我的家中,妹妹陈新苹在大庆石油学院留校任教,成为大庆人。通过她的介绍,经过层层考核,我亦调入大庆石油学院,终于成为大庆这个英雄而光荣的城市中的一员。不是工人,而是学者,专家,政协委员。   
 在这里,幸遇了郭升、李卫平这样有仁德,有温度的好校长,得到了大庆教育学院德高望重的崔惠华教授的精心栽培,以及张胜江,宋魁祥二位教授的指导和提携,在大庆市首批名教师评选中,万名中学语文教师忝列第一。    
后经过他们的推荐,又被评选为黑龙江省语文教学能手。
大学副校长吕爱防及爱人中学校长王桂珍夫妇又帮我圆了高教梦。在书卷气一脉相承的张志军、刘爽和张文喜三任人文学院院长的帮助指点下,业务不断提高,炼成了中文系的一名专家,教授。
经何祥教授及统战部张斌部长引荐,担任了两届十年大庆市政协委员。 
霜风一路有阳光,因为有那么一大群善良、美好和有温度的人存在,即便遇到“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的日子,人间也有温暖,生活也有希望。    
当中华传统文化遭受摧毁之时,他们用无言的行动守住了民族文化的精华,也守住了民族的灵魂——善良。
陈新华专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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