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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尔克《啊,诗人,你说,你做什么》

奥地利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里尔克和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小说鼻祖卡夫卡同属奥匈帝国的子民,而且是同乡——都生于布拉格。但他没有像卡氏那样,终生都没有离开布拉格,也没有像他的这位老乡那样一生都离不开那个饭碗,这个比卡氏大8岁(1775)的铁路职工的儿子,先是被动地学了多年的军事和短时间的商业,后则主动地攻了几年的哲学、艺术和文学,在他20岁的时候,便永远离开了没有给他带来过温暖的家,离开了这座美丽的城市,永远也没有再回来。他一边漫游,一边思考,一边写作;他去德国,去俄国,去南欧,去北欧……;他写诗歌,写散文,写评论,也写小说,哦,还有那大量优美动人的书信。他的作品集一部接着一部问世:《生活与诗歌》(1894)、《祭神》(1896)、《梦幻》(1897)、《耶酥降临节》(1898)、《图像集》(1902)、《祈祷书》(1905)……。他爱好艺术,也爱好女性。但在先后结交过的诸多女性中,他只跟雕塑家克拉拉·魏斯特霍夫结过婚(1901,可惜很短暂)。出于对伟大艺术家的敬慕他结识了印象派雕塑巨匠罗丹,并一度当了他的秘书。他的初期诗风受到象征主义和新浪漫主义派的浸润,重于主观抒情,如今又接受印象主义的洗礼,诗风上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即转向对具体事物的“观察”,并将由此而得的直觉印象赋予象征含义,称为“咏物诗”。先后出版了《新诗集》(1907)和《续新诗集》(1908)。前后相较,仿佛他的诗风由流动的变成了凝固的;音乐的变成雕塑的。其中最有名的《豹》,写地球上最勇猛的野性生命被关在笼子里的无奈,以至导致一个“伟大的意志晕眩”。它以从容的笔调惊心动魄地写出了一个伟大的灵魂一旦失去自由的处境和情状,蕴含着存在哲学的意味。 
然而他的思考并没有“凝固”,他的寻求远没有结束。他继续漫游,探索人生的真谛,宇宙的奥秘,直到非洲金字塔旁。这期间他写出了具有存在主义哲学释义的日记体长篇小说《马尔特·劳里茨·勃里格随笔》(1910),为作者生存体念的切身感受。此后他得到一位伯爵夫人的赞助,住进了亚得里亚海滨的杜伊诺的一座古堡,酝酿并开始了他的生命力作——《杜伊诺哀歌》的写作。这部非凡之作进展缓慢,更因战争而中断。直到1921年,他终于在瑞士南部一座幽静的中世纪古堡里住了下来,潜心于这部作品的写作。这时,他那凝固了许久的诗情仿佛突然融化,猛力地倾泻了出来,终于于1922年完成。当时他以雷鸣般的欢呼庆祝他的伟大心愿“大功告成”,足见该作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这十首“哀歌”几乎包含了他一生中最艰难的内心求索。那是一番人与宇宙的隐秘对话。作者试图对于人的存在的真谛及其与宇宙的关系直至宇宙本身的奥秘进行全面的思考,并做出自己的回答。特别是关于生与死的问题有他独特的见解。翌年即1923年,他的另一部晚年力作《致奥尔甫斯的十四行诗》(共53首)又顺利地完成。奥尔甫斯是希腊神话中的歌手,他在阴间苦苦寻妻,终而不得,作者暗喻自己终生求索的徒劳。此作堪称他的绝唱。艰涩冷僻的存在哲理加上象征主义的表现艺术,使得这两部诗作的深奥晦涩常常让人望而生畏。此后,孤独的诗人生命已近黄昏,尽管死神已步步逼近,凭着毅力,他还是于1925年去了一趟巴黎,与他所敬重的同时代的法国象征主义诗人们聚谈砌磋。第二年岁末,在瑞士与世长辞。这位执著于行而上追求的诗人,短短51个年头便把他的全部生命能量消耗殆尽了!



Für Leonie Zacharias


Oh sage, Dichter, was du tust? ——Ich rühme.

Aber das Tdliche und Ungestüme, wie hltst du's aus, wie nimmst du's hin? ——Ich rühme.

Aber das Namenlose, Anonyme, wie rufst du's, Dichter, dennoch an? ——Ich rühme.

Woher dein Recht, in jeglichem Kostüme, in jeder Maske wahr zu sein? ——Ich rühme.

Und daβ das Stille und das Ungestüme wie Stern und Strum dich kennen? ——Ich rühme.




啊,诗人,你说,你做什么……


啊,诗人,你说,你做什么?——我赞美。

但是那死亡和奇诡

你怎样担当,怎样承受?——我赞美。

但是那无名的、失名的事物,

诗人,你到底怎样呼唤?——我赞美。

你何处得的权力,在每样衣冠内,

在每个面具下都是真实?——我赞美。

怎么狂暴和寂静都像风雷

与星光似的认识你?——因为我赞美。

冯 至 译




哦,说吧,诗人,你做些什么


哦,说吧,诗人,你做些什么?——我赞颂。

但是那致命的、可怕的一切,你如何承受,你如何获取?——我赞颂。

但是那无名的、失名的一切,你,诗人,你如何呼唤它们?——我赞颂。

在种种装饰和掩盖下,你的正义在何处才是真实的?——我赞颂。

那星星般宁静,风暴般暴烈的一切,为什么都知道你?——我赞颂。



否定性言说的方式在里尔克诗中颇为典型,这种里尔克式的“配置颠倒”消除了构成其修辞结构的种种对立,使诗人能够通过召唤和暗示来做到在直接表达中不能做到的事情。在较早的诗歌中,里尔克就试图通过颠倒主体与客体的位置,来超越那命中注定的截然两分,他假定在盲目者身上有某种内在视觉,在豹、瞪羚、天鹅和猫身上有某种想象和感觉。通过为缺席者命名,诗人事实上使之出现于语言之中。颠倒就这样成了从虚无和乌有中创造事物,并借此完成转化使命的有力手段。里尔克将这种用语言创造事物说成一种为赞颂命名的行动。当诗人呼唤天使让小男孩的微笑成为永恒时,“赞颂”即是关键词。对于里尔克,诗作为赞颂能够创造出种种奇迹:它是诗人的呼唤,是诗人对如何用语言创造事物做出的回答。即,诗作为赞颂帮助召唤出那些无名的、不可说的东西,它“真实得犹如雄鸽的叫声,召唤着看不见的雌鸽”(wirklich wie der Ruf des Taubers, der nach der unsichtbaren Taube ruft)。这种语言魔术确实开启了扭转的可能,诗人的抱怨——无力向天使说话,无力把有形之物转变成无形之物,诗性言说的困难——于是有希望被颠倒过来。
里尔克很果断地和传统浪漫主义割席分坐,“诗是经验。”他希望能尽量广阔地承受人类的生存,卸掉人类在长期适应生活中筑造的一些“日常防御”,面对一切,不断体验,沉寂着等待,直到世界的两面都内化成血液的簌簌流动,或许才有可能感到一瞬间的光明,闪现十行流转的诗句。持续地怀着广阔的心情观照世界,同时接纳难测的深渊和我们认识的、所爱的人,甚至由衷地赞美,谁也没把握做到。我唯一指望的是热情——作为一个人,获得生命后最原初的感官体验,一种颤动的渴望——这图卷,由悲恸和欢愉隐秘地交织。可能因为我的粗糙,我很少在人们身上看见(大概也包括我自己)。它不必要日夜燃烧,只要火种留存,就能从边缘起死回生。如果热情是易耗品,至少要有屡次重拾热情的能力。这不是气定神闲的选择,仅仅因为世界的荒谬还没有忘记人类,还把我们攥紧在指间。




政 治 诗

政治诗及其产生政治诗是为政治目的而写作的诗歌,它通过赞颂、讽刺、描写及其他不同形式得到表现。它赞颂某一派别及其主张者,并攻击其他反对派,这完全是出于诗人对某种政治有无信念。政治诗必须激越有力,因它是为生活、宗教、自由和主权而斗争的感情诗,不管其主旨和倾向如何,激越有力始终是它的基调。对阿拉伯人来说,政治诗有着久远的历史。在蒙昧时期,它的范围只限于部落或酋长国,因为贝督因人的生活是建立在部落和酋长国感情基础上的;在穆罕默德时代,政治诗兴起;随后,在拉希德时期,由于党派纷争消失,政治诗也失去了势头;奥斯曼被刺后,动乱纷起;随着伍麦叶人对国家的控制和对麦瓦利人的严酷统治,动乱遍及全国;民族的和种族的偏见复活,不同党派纷纷建立,谁都能从《古兰经》和教律中为自己找到理由和根据,他们的武器是诗歌和演说。下面我们介绍在此背景下产生的不同党派及其诗人。
哈瓦利直派:他们认为哈里发应当是所有穆斯林的共同权利。他们反对种族、部落或家族的贵族化,主张伊斯兰平等,因为《古兰经》中说:“在真主处最尊贵者为你们中最虔信者。”其诗人有欧默朗·本·哈唐、蒂尔玛赫·本·哈基姆。他们的诗歌是信仰诗,不反映诗人的个性;其风格为演说报告式,善于论辩,充满激情。他们的诗歌因为不模仿古人,不采用古人的创作方法而具有创新的成分。它因其内容而构成了一个新的学派,其观点和论据取自《古兰经》和教律,其目的是为清明统治而斗争,风格洗练、流畅、细腻,但只是一些短诗。
什叶派:什叶派对攫取权力者感到愤怒,为自己的遭际而嗟怨,故其诗是愤怒和忧伤诗,通过讽刺、赞颂、悲悼、辩驳、描述、祈求等方式表现出来;其主旨是为争取阿里家族的哈里发地位而斗争;其风格根据辩驳、愤怒或痛苦等不同需要,时而平缓、时而激越、时而柔和、时而忧伤。什叶派诗歌不如哈瓦利直派诗歌明朗自由,其诗人在对派性的忠诚、在弃绝尘世生活和金钱方面也不如哈瓦利直派诗人。什叶派诗人有库美特·艾赛迪和库塞尔·伊比。
祖比尔派:他们反对伍麦叶人把哈里发作为世袭权利而不顾及古莱氏的其他部族。他们的诗人是奥贝杜拉·本·盖斯·鲁盖亚特。
麦瓦利人:阿拉伯人轻视麦瓦利人,认为他们在血统、语言、文化和道德方面都不如自己。他们以自己在品质和口才方面地道的阿拉伯性以及在伊斯兰教方面的新阿拉伯性而自豪。于是麦瓦利人心中产生一股反抗浪潮,他们指责阿拉伯人背离主张平等的伊斯兰教教旨,并开始引自己往昔的光荣和文化而自豪,对阿拉伯人的各种缺点加以指责。他们对国家在建立平等和社会正义方面不实践诺言表示不满,这种不满渐渐扩展到宗教、语言、种族和文学方面,他们致力于恢复波斯王朝的统治。其诗人有伊斯玛尔·本·叶萨尔和叶齐德·本·杜拜。麦瓦利人的诗歌条理清晰,有时对问题有较深的研讨,风格柔和,诗韵一般短促流畅。
伍麦叶人:人们在其他党派中可以看到宗教的根底,哈瓦利直派的主张建立在虔信、苦行、人人平等、避免政治特权的宗教基础上;什叶派由于与阿里的亲缘关系和阿里曾留下遗嘱让他们作宗教的主宰,因而紧紧抓住阿里的旗帜不放;祖比尔人——如他们自己所说——是为真主及其使者而对穆阿威叶的特权表示愤怒;麦瓦利人则对伍麦叶人背离伊斯兰的民主精神表示不满。但在伍麦叶人那里却看不到这种宗教根底,人们看到的只是,他们是一批追求尘世利益和权力的政治人物,凭借武力、金钱和计谋巩固其王位,人们归附于他们只是因为贪图其钱财或畏惧其权势。代表伍麦叶派的诗人都是既得利益者,他们或贪图赏赐、或害怕惩罚而对君王们歌功颂德。他们的诗歌,在艺术方面没有多少创新,全是围着被颂者打转,颂扬他们的各种美德,如大方、宽容、严明的政治,往昔的光荣和今天的时运等。其诗人有艾布·阿巴斯·艾尔玛、艾尔萨·拉比尔、纳比埃·西班尼和阿迪·本·赖格尔。
至于艾赫塔勒、法拉兹达格和哲利尔三位诗人,由于部落宗派主义在他们身上占上风,则不属于这一总的新的含义上的政治诗人,尽管他们在某些方面与高级政治也有联系。在他们那里,政治是实现部落目的的手段,在其他人那里则是实现目的本身,部落目的反而隐匿不显。他们生活在伍麦叶人统治之下,却具有蒙昧时期的倾向,他们与政治派别有联系,把它看作实现部落目的的手段 。他们与哈里发、总督、首领们的联系,取决于后者对他们部族利益的满足程度,尽管他们(如艾赫塔勒)对哈里发有时也表现出忠诚。因此,他们的立场是不稳定的、态度是多变的,如我们看到,法拉兹达格赞颂穆哈莱布家族,尔后又攻击它,艾赫塔勒颂扬伍麦叶人的功勋,尔后又对他们发出警告和恫吓。这些诗人在为部落目的服务的同时,也为个人的利益服务。他们的诗歌具有蒙昧时期古老雄浑的特点,其中多含怪僻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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