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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诺德《多佛海滩》

英国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马修·阿诺德(Matthew Arnold)(1822年--1888年)英国近代诗人、教育家,评论家。出身于教师家庭,其父托马斯·阿诺德是当时著名的教育家,曾任有名的拉格比公学(Rugby School)的校长。1841年他进入牛津大学学习,1844年毕业,1847-1851年为兰斯当公爵的私人秘书。从1851年开始被公爵委任为为学校视导,直至1886年。1859年加入纽卡斯尔委员会,调查英格兰普通教育状况。1865年受唐顿委员会指派,就英格兰和威尔士的中、高等教育提出报告。1885年奉命考察德国、瑞士、荷兰、法国的自由教育,以及教师地位、培训及待遇等,其考察报告对国家制定教育法规、政策有一定影响。任学校视导期间,提出许多改进教育的建议,多为当局采纳。强调阅读文学著作的重要性及在理解基础上的记忆,认为语法具有心智训练价值。要求教师向学生敞开胸怀,鼓励青年教师花更多的时间于文学,并自修伦敦大学的课程。与其父一样不重视科学教育,亦不注重教育理论的科学基础而注重实效。在英国教育史上,阿诺德父子均有重要影响。著有《报告集》(1909),出版后即被指定为教师候选人的必读书。
他任牛津大学诗学教授长达十年。诗歌灵感得之于古希腊作家,歌德,华兹华斯,写过大量文学,教育,社会问题的随笔,猛烈抨击英国生活和文化方面的地方主义,庸俗风气,功利主义,成为当时知识界的批评之声,影响了托·斯·艾略特,利维斯等一代文人。1849年,他发表第一部诗集《迷途浪子》(The Strayed Reveller)。他只能利用工作之余的闲暇进行文学创作,但即便是业余之作却已使他得以跻身于维多利亚时代主要作家的行列。在中国较为流传的散文为《英国民族的精神》。阿诺德的诗歌创作主要集中在1850年代,1860年后主要从事散文写作,写下了大量的文学评论和社会评论作品。阿诺德的诗作主要收集在《诗集》(Poems, 1853)、《诗歌二集》(Poems: Second Series, 1855)和《新诗集》(New Poems, 1867)中。其批评论著有《评论集》(Essay in Criticism, 1865)、《文化与无政府》(Culture and Anarchy, 1869)《文学与教条》(Literature and Dogma,1873)《评论荷马史诗译本》和《评论集》等。



Dover Beach

Matthew Arnold (1822-1888)

 

The sea is calm tonight,

The tide is full, the moon lies fair

Upon the straits; on the French coast the light

Gleams and is gone; the cliffs of England stand,

Glimmering and vast, out in the tranquil bay.

Come to the window, sweet is the night-air!

Only, from the long line of spay

Where the sea meets the moon-blanched land.

 

Listen! you hear the grating roar

Of pebbles which the waves draw back, and fling,

At their return, up the high strand,

Begin, and cease, and then again begin,

With tremulous cadence slow, and bring

The eternal note of sadness in.

 

Sophocles long ago

 

Heard it on the Aegean, and it brought

Into his mind the turbid ebb and flow

Of human misery; we

Find also in the sound of a thought

Hearing it by this distant northern sea.

 

The Sea of Faith

Was once, too, at the full, and round earth’s shore

Lay like the folds of a bright girdle furled.

But now I only hear

Its melancholy, long, withdrawing roar,

Retreating, to the breath

Of the night-wind, down the vast edge drear

And naked shingles of the world.

Ah, love, let us be true

To one another! For the world, which seems

To lie before us like a land of dreams,

So various, so beautiful, so new,

Hath really neither joy, nor love, nor light,

Nor certitude, nor peace, nor help for pain;

And we are here as on a darkling plain

Swept with confused alarms of struggle and flight,

Where ignorant armies clash by night.



多佛海滩


今夜大海平静,

潮水正满,月色朗朗,

临照海峡,——法国海岸上

微光渐隐,而英国的峭壁高竖,

在宁静的海湾里显出巨大模糊的身影。

到窗边来吧,晚风多么甜!

可是你听!月光漂白了的陆地

与大海相接处,那一条长长的浪花线

传来磨牙般的喧声,

这是海浪卷走卵石,然后转回头来,

又把它们抛到高高的海滩之上,

涌起,停息,再重新涌起,

以缓慢而颤动的节拍

送来永恒的悲哀的音响。

索福克勒斯很久以前

在爱琴海边听过这喧声,

在他心中引起了人类苦难的

浊浪滚滚的潮汐;

我们在此遥远的北海边聆听,

也在此声中听到了深意。

信仰之海

也曾有过满潮,像一根灿烂的腰带,

把全球的海岸围绕。

但如今我只听得

它那忧伤的退潮的咆哮久久不息,

它退向夜风的呼吸,

退过世界广阔阴沉的边界,

只留下一滩光秃秃的卵石。

啊,爱人,愿我们

彼此真诚!因为世界虽然

展开在我们面前如梦幻的国度,

那么多彩、美丽而新鲜,

实际上却没有欢乐,没有爱和光明,

没有肯定,没有和平,没有对痛苦的救助;

我们犹如处在黑暗的旷野,

斗争和逃跑构成一片混乱与惊怖,

无知的军队在黑夜中互相冲突。

飞 白 译




多佛海滩

 

今夜海面静悄悄,

潮起的时候,月光皓皓

在海峡上照耀;在法兰西岸上照耀。

灯光或明或暗;英吉利悬崖突兀升高

闪烁巍峨,鸟瞰那宁静的海湾。

倚窗,晚风携来宜人的舒闲!

唯有那绵绵扬长的浪花飞溅

涌向那月光辉洒清洗下的海岸。

 

请听!卵石滚滚的撞击声

海浪将它们打退,又翻腾,

再次回锋冲击,越过高峻的岩石,

起伏跌宕,不一会儿,又狂澜重启

慢悠悠地抖颤,抑扬顿挫,沉浸于

一曲心伤的怀古,久久不平息。

 

很古以前的索福克勒斯

 

在爱琴海岸边聆听浪涛,这涛声

让人心里浊浪滚滚,彼起彼伏

人间有诉不尽的苦;我们

在这涛声中也深有感触,

聆听那来自遥远的北海滨。

 

信仰之海

曾经涛声依旧满情怀,环绕五洲四海

像重重叠叠,波光丽丽的织锦带。

可如今, 我只能听到

凄凄的,拖沓的,退却的残啸。

海水退潮,像晚风奄奄一息

渐渐消失于天边,荒无人迹,

残留的岩石海岸,裸暴无遗。

 

啊,爱情,让我们秉持真诚

在你我之间!红尘在我们眼前

是谎言,像梦幻的虚境,

千奇,秀丽,新颖,

其实无快乐,无爱情,无光耀,

无确信,无安宁,无疼爱关照;

 

我们像处于一个阴森的荒原,

黑幕中持枪的歹徒刀枪满贯,

混乱的扫荡拼杀后纷纷逃串。

T u l i p 译




多佛海滩


今夜,大海如此平静

潮水盈满,月色均匀

铺洒在海峡上,法兰西海岸

灯火明灭,英格兰绝壁高耸

隔着安静的海湾隐约而浩瀚

临窗吹来晚风里甜味的空气

只有当海水漫过被月光漂白的沙滩

才会激起一道浪花的长线

听,你听,某处的波涛来来回回

拍打着礁石,发出刺耳的轰鸣

它们去而复返,冲上高高的海岸

此起彼伏,永不停息


在往昔,诗人索福克勒斯

曾听到爱琴海发出同样的声音

内心深受震撼

混浊的潮汐隐喻人间悲苦

我们甚至洞察远古的幽思

自遥远的北冰洋传来


信仰的大海

也曾这般丰满,拥抱着地球之滨

像一个明亮的腰带卷起褶皱

可是现在我只听出

它忧郁,长久的,退缩的咆哮

迎着暗夜的风,声嘶力竭

在死一般寂寥而苍茫的天际

掀动砾石般冷硬的土地


呵,愿我们彼此真诚相爱

因为前方虽有一个梦境般的理想国

如此多姿,如此绚丽,如此新奇

其实生而无趣,没有爱与光明

麻木虚幻,没有和平,痛苦无助

犹如置身一片黑暗荒原之中

慌乱闪挪着,飞翔搏击着

像无知的军队冲撞着夜的铁幕

禾 青 子 译


一颗敏感的心灵通常能比其同辈更深刻地感受到时代的某些本质。马修·阿诺德即是明显的例子。就在不列颠帝国朝野上下被维多利亚“盛世”表面的繁荣所陶醉之时,作为诗人兼学者的他却在其压卷之作《多佛海滩》中为整个西方文明的危机唱起绝望的悲歌。
从性质上说,《多佛海滩》可算是一首感怀之作。它以写景状物起始,以感慨议论作结,情词义理,兼而有之。但它又不同于传统的感怀诗,而是运用了某些戏剧性的处理手法,以主人公(可以说是诗人)独白的方式表述。诗中戏剧性场景的安排是皓月当空的夜晚,在多佛海滨的一座房子里,——多佛是人们乘船横渡英吉利海峡去法国的港口。
诗篇开首,恰值夜潮饱涨时刻,海面波平浪静,月光之下一切显得那么宁静。如此良宵,不正是恋人幽会的好时机吗?因此诗人情不自禁地招呼他的爱人:“到窗边来吧,晚风多么甜!”然而就在这时,却传来退潮时海浪抛动砾石发出的“喧声”,它那徐缓、悲怆而又重复不停的节拍,勾起诗人无尽的思绪,诗歌也由此从写景转入抒情,并随着主人公思绪的发展而层层递进。诗人首先把眼前之潮汐变化与人的命运联系起来,因为不尽的潮汐尽管有升有降,但却一刻不停,这不正是人类灾难永恒性的象征吗?为了强调这一点,诗人巧妙地插入一个典故:两千多年前,古希腊悲剧家索福克勒斯在其名剧《安提戈涅》中曾经发出过类似的感叹。该剧第三幕中有这样一段合唱词:“那些未曾尝到邪恶的滋味的日子是幸福的,一幢房子一旦从天堂中塌下,诅咒就永远也不会完,在这一家子一代代地往下传,当强烈的海风把波涛从黯黑的海面卷来,浪头卷起海底的沙土,在迎着风暴的土地上是一阵阴沉的喧响。”由此,诗人又联想到人类的信仰问题,过去人们虽也饱受灾难的折磨,但信仰的潮毕竟涨得满满,它以灿烂的金光和无尽的温煦护持着痛苦的生灵,给他们以慰藉。就拿前面提到的索福克勒斯来说吧,他虽然感叹人类的永恒苦难,却又自豪地宣称:“许许多多是奇妙的事,但最奇妙不过的是人。”而如今呢?一切都成为过去,信仰如落潮一般退到最低水平,留下一滩光秃秃的卵石,再也没有什么能支撑人们去躲避挫折和苦难。人变成了苦难的代名词,挫折和虚幻几乎成了人的生存之本质属性。诗人在这里一连运用了好几个动词:“退缩”、“退向”、“退过”,突出地强调了信仰危机的现状。面对这样一个因信仰退潮而带来的空虚悲凉的世界,诗人还能做些什么呢?他悲哀而又绝望地转向他的伴侣,在这一刹那,她似乎是世界上唯一可交流感情的人了。既然看上去世界不再多彩、美丽和新鲜,既然世界充满混乱、黑暗和丑态,那么,人们也就再不能自欺欺人地期望什么了,两颗同病相怜的心彼此互亲互爱,掬诚相待,也就成了支撑人们在灾难中挣扎的唯一依赖。
阿诺德生活的维多利亚时代,是一个表面平静、实则天翻地覆的时期。一方面,资本主义物质文明突飞猛进,另一方面,随着科学的进步,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矛盾的加剧,基督教赖以支撑的传统根基遭到毁灭性破坏,陈旧的价值与伦理观念也发生了根本的动摇。正如本诗作者在一篇序言中所描述的:“没有哪一个信念不发生动摇,没有哪一种信奉已久的教义不被怀疑,没有哪一种被大家接受的传统不在解体。”在旧的信仰崩溃的同时,新的信仰又不可能马上建立起来,人们因为失去了精神支柱而变得恓恓惶惶不可终日,陷入一种充满忧思焦虑且无法解脱的苦闷之中。《多佛海滩》所集中表达的正是这样一种心境。可以说,它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意识形态的潮汐挂图,具有很强的时代意义。
阿诺德曾自称在诗情方面不如丁尼生,在智力和活力方面不如勃朗宁,但在二者的融合方面却可能超过前面两人。《多佛海滩》的确印证了这一点。此诗意象丰满,内涵深邃,既显示出丰富的艺术想象力,又表现出高度的逻辑力量。从写法上说,诗歌从外界进入内心,从景物进入思想,而在表述思想时则一方面层层递进,条理清晰;另一方面又始终不脱离海潮这一具体生动的意象。诗歌所用体裁是作者当日不很多见的自由体诗,其特征是诗行长短无定,并尽可能参差不齐,因而比较灵活,但仍押脚韵,而且押韵的方式还相当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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