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深呼吸｜新冠肺炎疫情中困境农民工家庭需求分析报告(之四)

（一）生产生活秩序逐渐恢复正常，97.82%的困境农民工家庭复工

在4月进行的第三次动态监测中，超过80%的困境农民工家庭复工，超过50%的困境农民工家庭成员的工作和疫情前的发生了变化。5月，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发布《关于做好新冠肺炎疫情常态化防控工作的指导意见》，指出我国疫情防控向好态势进一步巩固，防控工作已从应急状态转为常态化，全国各地生产生活秩序加快恢复。

本次访谈发现，5月以来，97.82%的受访困境农民工家庭已经陆续复工，尽管产能和收入依然没有恢复到疫情前，但较之4月份有较大幅度改善，农民工信心有所增强；46个受访家庭代表中，只有1名（2.18%）受访农民工年初决定返乡后因为身体情况至今仍未找到合适工作。

工作的地方上三天班歇一天，10号开门，没有多少客人，工作人员只能轮着上，大家都可以挣个生活费。2月份我们天天去工作场所固定消毒，有全勤工资。到了3、4月份就没有，只有一千多块钱的工资。现在工作是上三天歇一天……疫情终于熬出来了，接下来应该会好点了。

（二）25%的在京困境农民工家庭工作因新发地疫情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本轮访谈期间，6月11日，北京新发地批发市场突发疫情，6月16日起，北京应急响应级别由三级调至二级。

受本轮疫情影响，北京的16个受访家庭中，25%的家庭的工作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在做车管员的小伟爸爸，恢复两周工作后再次停工。北京疫情应急响应级别上调为二级后，以打零工为生的困境农民工家庭因为社区防控再次升级找不到太多活儿干。

北京疫情复发后，6月14号又停工了。我这两天有时出来溜达溜达找找有没有零活啥的。疫情复发了，如果一个月以内能复工还行，如果时间再长一些，就麻烦了，就没钱交房租了。

——案例5

在青岛打工的困境农民工家庭虽然复工，也能感知到北京疫情的影响。

最近的生意刚有好转，但北京刚又有新增的病例，来商场这边给宝宝洗澡的人又少了，好的时候一天能有二十多个孩子来洗澡。

——案例12

（三）疫情防控常态化下，对家庭生计的影响正在持续

尽管困境农民工家庭基本实现复工，但疫情防控常态化和整体经济形势的变化对家庭生计的影响正在持续。全球疫情形势依旧严峻，在社交疏离、失业率高、企业利润下降的多重背景下，国际需求疲软状况持续，国内需求疲弱，中小企业和家庭普遍面临现金流的压力。

1. 消费力下降，社交疏离，做小生意的困境农民工店铺门庭冷清

我在开小卖铺，没什么生意，有时一天都没人买东西。（早上）五六点开门，睡觉也睡不着，等到（晚上）十一二点，周一到周日都开门。麻将也没人打。

——案例18

开门也恢复了，去年的时候（晚上）十一点才关门，现在十点多就没人了，以前像现在这个时候（早上）四点多就起了，现在五点起都不晚。一般都是四点五十左右就上班。收入肯定就不如去年，差别大，去年、前年下午下班的时候人能挨着来，现在都是稀稀拉拉那种来，今年收入能少一半。现在雪糕一天也卖不出去几支，以前下午冰一冰箱水，有时候都不够卖的，现在都卖不了，明显少了好多。

——案例38

2. 制造业订单量减少，工厂效益降低，困境农民工收入减少

3月以来，随着工人返岗复工，复工复产加速推进，工厂需要追加生产完成因疫情在春节积压的订单。但随着全球疫情蔓延，外贸订单锐减。制造业从面临供给端冲击为主转向供给端和需求端冲击，内外部需求萎缩。有受访农民工表示，现在工厂订单减少，工厂薪资从计时方式调整为计件。

4月开始是按照计件的计算工作，如果有时候比较低，也会给增加一些工时。我们目前是按照计件的工资来发，做多少发多少，这个月可能十五六天都上不了，可能上十二三天，因为我们前面休息了四天了，再加上这个礼拜不知道放不放假，放假的话可能十五六天都上不了。

——案例36

工厂现在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工厂效益越来越不好，5月20日开始上白班，控制上班时间，因为我们是计时，我们的底薪，普遍很低，工资三分之二来自加班的。因为业务接单都满足不了正常生产了，上班没什么事做，五月份订单比三月份下降了近七成，我们属于产品下游企业。工资目前就少了差不多三成吧，三千来块钱。

——案例28

3. 非正规就业机会减少，竞争压力增大

在第三轮动态监测中，非正规就业的受访农民工家庭普遍反馈工作机会减少。在本次回访中，以打零工、收废品为生的困境农民工家庭反馈工作机会持续低迷。

比去年差一点，今年接单不如去年那么多，因为疫情还没完全消失，大家也不愿意趁着这个时候装修房子。

——案例42

受疫情影响，受访农民工表示，有一些原本正规就业的农民工被迫转向选择非正规就业，导致非正规就业竞争压力比以往更大。

4月份的时候开始收废品，废品站在6月16日关了，因为疫情的原因（6月14日复发）大家都去收废品，废品的价格都低了。现在家里还有用三轮车大约可以拉三趟的废品没有卖，现在的收价比去年低，有的1块多，今年收四五角。去年4元，今年就收3元，比以往低了。

——案例26

因为现在好像跑车的话属于正常，就是工作比较难，不管是自己家的私家车，还是滴滴的车，现在跑滴滴的人变多了，而且还有很多出租车，工作很艰难了，都想着开这个车，又不会风吹日晒。现在订单少了，就要调整心态，没有以前好了。

——案例22

（四）新冠疫情对困境农民工家庭的影响，较之金融危机的影响更为深切

为了更好地了解本次新冠疫情对困境农民工家庭生计的影响，第四轮监测评估中，我们专门和受访困境农民工家庭共同回顾了2008年金融危机对其家庭生计的影响。12年前与今天极其相似，危机对单身农民工与已成家农民工的影响截然不同。

13.04%的受访农民工当年刚刚外出打工，孤身一人，没有过多家庭负担，没有什么经验，对一切还比较懵懂和陌生，没有太多感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

那时候还小，20多岁，也在珠海厂里上班，进了一个塑胶厂，是做工厂的配件。那时候一个月才500-600元，当时自己的身份证丢了，是借别人的身份证进去的，也没有买保险，那时候工作不好找。当时2008年金融危机没有太大的影响，工资低一点，那时候没结婚，也没有什么有压力，几百块钱也够了。那时候没有很多的想法。

——案例36

21.74%的受访农民工表示2008年没有在外打工，因为当时正怀孕，又或者是在家带小孩，所以对金融危机的影响印象不深刻。

那年没有上班，正好我怀孕，孩子就是2008年出生的。金融危机，那时不像现在新冠疫情这样拖很久，其他影响不记得了。

——案例44

我也在开小店，在藤子村，孩子2岁，2006年已经开小卖铺。那时孩子爸爸还在，外面说金融危机，我没感觉到。那时住民房，打工的人很多，我的主要精力是带小孩、卖卖东西，没考虑这些事情，都是爸爸在管，没感觉到有什么影响。

——案例18

但当时已经有孩子的受访农民工家庭表示处于非常困难的处境。

那时候不好过，老二是2008年10月份出生的，我怀了孕没有工作，过年没钱，过年孩子才一个多月，一家人在这一点肉都没买，就一百块钱过的年，买了点菜买了点面过了个年，那时候丈夫一天就挣几十块钱。

——案例12

而2008年已经举家在外打工的农民工家庭，金融危机对其家庭生计的影响相比单身青年工人，与本次疫情同样严峻。

08年就已经两个人在北京打工了。那时候挣钱挣得少，一个人才60块钱，两个人加起来120元一天。那时候可困难了，中午也不管饭，上午坐车去还得坐车回来，还得租房，省不了多少钱。所以现在好很多了，因为挣得多。

——案例43

那时候对经济影响很大，废铁现在2.8元一斤，那时候废铁40元一斤的成本价收回来的，再到后来0.3元一斤没有人收。那时候我就去厂子里上班，在铁道部的工厂，生产取暖器，工资是3.5元一个小时，最多给到4元一小时，32元一天，8点上班，中午不管吃。干了1年多，给的价钱太低了，后面就辞职不干了。

——案例8

2008年那时到处借钱，我就在家带小孩，他爸爸一人去卖菜。我堂哥他们就说：我们家20元一天能过得了，你们家20元一天过不去，你们家小孩人多。那时一天卖菜才能赚80-90元。老二和老三那时报名借读费4000元/人，两个人花了8000元。我从小到大也要强了，有哪个女的用车子挑大粪（在社区居委会公共厕所卫生打扫工作），一月400元，我就想着能把这个困难度过了。

——案例40

我当时还在广州电子厂，不在流水线，是小厂。当时工厂强制上班，政府不允许停止生产，没事干也要去工厂。收入肯定有影响，工资发少了，不用加班，没有加班费，只有保底工资。金融危机，不知道上哪找工作，也不好找工作。

——案例17

在受访的困境农民工家庭中，82.61%的农民工在外打工已经超过8年以上。12年过去，当年孤身一人的农民工如今已经建立了家庭。相较于当年，87.18%的受访困境农民工家庭表示新冠疫情对经济的影响比金融危机更为深切，主要集中体现在对家庭生计、家庭消费能力和子女教育这几方面。

工资没有以前高，感觉外地回北京的人差不多了，能（回）来的差不多都来了。在春节疫情的时候不能出去工作，没有收入，孩子妈妈的看病也受到影响。最担心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活干。

——案例48

工资、消费，这两方面影响比较大，消费这块能省就省，没有像在奶茶店打工的时候花费多，买的时候会有一些犹豫，会先考虑一下买不买，原先都不用考虑直接买了。

——案例1

收入减少，生活上物价上涨。孩子的学习也受到影响。一是我们要工作，二是我们也要辅导孩子学业，每天的精力不够，担心辅导不了孩子，孩子学习跟不上。

——案例23

（因为疫情没有收入）回到老家生活，一是为了孩子上学，在北京没有学籍，二是没有收入，住房每月都要交（房租）。所以就决定回到老家，在老家居住环境好一些，消费低。

——案例14

感觉有影响，例如失业的人多了，店铺空了，工厂倒闭，经济带动不起来，人又少了。有些东西，消费的东西好像还涨价了，以前早餐4块，现在五六块。我一方面担心老人家身体，另外一方面担心钱。疫情下来，没有生活来源，像水一样就会干，没有积蓄，生活不知道怎么维持。

——案例37

（金融危机）那时候觉得没什么多大压力，那时候年轻不考虑什么，现在什么都贵，以前都想不到买个房子什么的。反正干这个零工吧，不干活就没钱，活少就不行。主要是现在孩子需要接送，会和工作冲突。他爸也找的零活干，刚刚吃完饭又出去了，找看看有没有夜班加班干一会。加班很累，也不经常。反正也很少干，干夜班很累，要是长时间受不了。就担心反正别断了活就行，有来源，就怕没活干。

——案例16

刚开始前几个月都没有干活，我们一家四口就自己挣钱，花销上比较紧，相比之前来说。会担心要是疫情到秋天复发，现在活也不好干，担心花销。回老家吧孩子还得上学，不回去吧，吃喝拉啊都得花钱，挺厉害的。升初中的的话还是在这边上学。

——案例25

（金融危机）那时候也是做这行，但是帮别人打工。今年比金融危机还严重，现在是自己做，所以今年的话自己来去做影响就很大。

——案例47

（五）84.78%的困境农民工家庭不了解疫情期间和农民工相关的扶持政策

本次回访发现，84.78%的困境农民工家庭表示完全不了解疫情期间和农民工相关的扶持政策。

没有享受到政策，自己也不知道有哪些政策支持，也没有听别人说过，在工作地方，有的人是住在宿舍，他们两点一线，我自己也是从家到上班地方，吃饭也是送的。接触外面信息比较少。

——案例48

不了解政策，没看过这部方面的新闻。也不知道该了解什么，我不识字，但是现在外出办事都靠我，我想着我也得学习一下拼音识字什么的。

——案例2

政策一样也没有享受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什么政策，也没了解到。因为政策是面向本地的，我们外来的了解也不会给我们，了解了也伤心，因为拿不到，就不去了解。对我们外来打工的就很困难，对本地的比较好，我们需要提交一份又一份手续，还要花钱，那还不如留着。

——案例39

15.22%的受访农民工对政策有一些了解，包括从5月1日开始施行的《保障农民工工资支付条例》，一些城市为激活经济允许摆摊，政府给工厂企业提供补贴等政策信息。

了解到不能拖欠农民工工钱的政策。农民工在外打工，哪个公司欠了钱怎么办，欠了钱，万个八千，对农民工很重要，有这个政策是好的，但一下不可能根除。

——案例8

政府为了激活经济，允许摆地摊出早市，对农民工、个体户和小商小贩等帮助都很大……在地摊政策方面，刺激了经济，激活了消费，非常好，以前管控的小商小贩不让摆摊，现在还支持摆摊，提高了大家想要做买卖和生意的想法，不再只想打工一条出路，提升了整体的经济。

——案例33

（六）17.39%的困境农民工家庭有考虑过返乡，但多数因为子女教育或就业机会选择继续留在城市

在受访的46个困境农民工家庭中，有2个家庭因为收入不堪家庭重负已经选择了返乡。本次回访发现，17.39%的困境农民工家庭有返乡的考虑，但多数因为考虑给孩子提供更好的教育环境和资源，或家乡缺少合适的工作而打消或延迟了返乡的念头。

有考虑返乡，如果老家有合适的工作，也有孩子可以上的学校，就可以落脚；如果不行的话还得回北京。（目前在张家口）有点不太适应，没工作了，什么也不干了，有点孤独似的。

——案例36

回老家的想法一直都有，疫情之后更强烈。孩子上高中，肯定还是在南京，为了孩子，还是留在南京。大学，具体哪个城市孩子自己选择。老家的一些人，疫情后没有再出去，方便顾家。

——案例17

也有返乡的想法，但是想到孩子上学呢，还是得在这边，我们家里那边条件也是一般，要到县城里去，一个班里就八九十个孩子，还没有青岛这边好一些，还需要住校。看看吧，如果在这边能行的话，就暂时在这边。想让他在这边上学。

——案例25

（七）回顾疫情期间的家庭生活，有得亦有失

前三轮监测评估发现，对于困境农民工家庭而言，疫情重创了家庭生计，加上没有存款，尽管有了更多时间和家人交流，但对家庭固定支出，如房租水电，还有家庭饮食、子女营养，健康医疗等支出无法顾及。在本次回访中，我们和家庭共同回顾了疫情对家庭生活带来的变化。

在疫情带来家庭好的变化方面，有受访农民工认为家庭成员、社区邻居是共同渡过这个艰难时刻必不可少的支持来源。

家人之间的相处时间长，共患难，抱团。大家相互提醒。

——案例1

邻居之间能够相互帮助，给一些吃的。

——案例14

因为疫情，家人也有了更多的相处时间，亲子关系，兄弟姐妹关系变得更亲密。

孩子在身边，近距离长时间观察孩子，了解孩子的变化和孩子交流。

——案例23

跟小孩关系肯定好一点。以前没有时间接放学，他们有点意见，他们也知道我没有时间，孩子还是比较依赖我。现在早晨如果我在这个床上睡，孩子也会过来，搂搂你抱抱你。

——案例44

也因为疫情，个人及家庭的卫生习惯变得更好。

以前，2003年发生非典的时候，人家说要戴口罩，买板蓝根喝，我们觉得是骗人，现在对我自己个人卫生提升是比较多的，不去人多的地方，避免感染，不要乱吃野味等。对孩子也一样，他以前吃饭前从来不洗手的，疫情发生后，我给他看了新闻，现在吃饭他都会主动洗手洗脸了，不用叫都会自己去了。

——案例36

好的变化是都开始讲卫生了，出门戴口罩，回家洗手，只要我休班在家，就用84消毒液拖地清理，饮食上也注意了很多。

——案例12

但多数困境农民工家庭反馈疫情给家庭生活带来了负面的影响，包括家庭生计中断、压力大、孩子无法上学、教育不到位，以及因此引发的情绪压力问题等。

疫情让家里经济压力比较大。我个人情绪起伏比较大，实在心情不好，也会吼家里人，像孩子她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了，还会帮助我洗碗，比其他的家的孩子要好了。我的脾气比较急，比较暴躁，有些时候，我看到孩子爸爸一直在家待着，我心里面就会想，不出去赚钱怎么生活。有的时候我想跟他说，不想给他那么大的压力，比如：南京开车那么堵，比如一个起步价， 堵很久，没有单子，就会路边等，也一不小心违章违停，也很不容易，也理解一下他；休息一天就休息一天。孩子爸爸脾气是很好的，我生气的时候也会骂他，他还要哄我。我会感觉自己情绪不好，有时控制不住。近段时间不会了，忙个不停就不会胡思乱想。

——案例22

收废品，我也收不了；我饭也吃不了，经济来源被阻断了。人家小区里面有了防控措施，我也进不去；现在买一点东西都很麻烦。我想着现在工作能够苦一点够房租，孩子在这里不能不吃，在我们老家，自己不买菜都可以吃。

——案例8

（八）13.04%的困境农民工家庭对家庭长期规划有了基本概念，15.21%的困境农民工家庭灾害管理意识有所提升

家庭计划对于实现家庭价值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有助于家庭认定目标，按照规划一步一步推进落实。对于困境农民工家庭而言，终日疲于生计，因为缺少资源和机会忙忙碌碌难以突破困境，逐渐产生了无力感。社会工作增强权能理论认为，个人的无力感是环境对个人的压迫造成的，每个人都不缺少权能，权能不是他人授予的，而是在人们的积极互动中生长出来的。

四轮动态监测评估过后，社会工作者通过访谈，和受访困境农民工对象建立合作关系，在互动中逐步促进对方意识觉醒。本次回访发现，有受访农民工通过和社会工作者的交流，对家庭计划有了基本概念。

我们原本都是过一天算一天，但是从认识你们到现在，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我自己感觉我家孩子、还有我自己，通过跟你们交流都是有进步了，我都没想过我自己能撑过来，现在我和孩子也有工作，也算是好事。比以前好多了。

——案例2

说实话，第一个计划今年过年准备回家，回去看看老爸；家里那边山里有卖房的，很便宜，我准备买下来。我在外面飘着，在家没有住的地方，两个孩子也大了，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可感谢了，每次和你们聊家里的变化，能帮就帮。家庭计划很重要，回去了有个归宿。

——案例46

一方面你们跟我们接触很多年了，挺关心我们的；另一方面，希望我们通过自己的努力，摆脱贫困，找一份事业干，有能力的时候可以去帮别人。

——案例36

我认为交流家庭计划还是很好的，我以前从没想过这么多，也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么多，感觉任何事也没有人分享，只有和你们说过所有家里的人和事，感到很贴心，能够讲出来感觉心里也很舒坦。

——案例33

在灾害管理意识方面，有15.21%的家庭相较于之前有所提升，除了做好个人家庭健康卫生防护以外，在态度上积极面对，增加家庭存款，以及增强职业能力等以提高抗逆力。

自身做好防范，未来疫情好一些需要坚持。保持良好的心态，积极面对学好防护本领，坚持就会克服，做好一切预防。

——案例23

说实话再发生这种情况，就找个可靠的公司，少挣点但能维持生活。根据现在的情况，出去的时候多注意点，戴口罩勤洗手，自己多注意点吧。该防范就得防范，在生活或者是挣钱方面，别管挣钱多少，还是得省点花，为以后打算。

——案例15

我个人比以前更好一点，不会再懒懒散散的，有危机意识。以前感觉差不多就行，现在对自己有要求了。不但是经济，也要充实自己。

——案例42

从卫生、健康做起，防范于未然。还有在生活方面，做一些储备（金钱，生活用品），（当灾害再发生的时候）不会受不住，可以缓一缓，支持一年、半年，就不会那么突然。平时养成好的习惯，少去多人的地方。

——案例37

但多数家庭认为灾害是不可避免的，无法意识到家庭长期存在的脆弱性，仍旧处于走一步算一步的状态中。

不知道，哎，我也不知道，过到哪算到哪，我能想那么多吗? 小孩上什么学没想过，能考上什么学校就上，作业他们想写就写，就靠自己的自觉性，我催也没用，我也看不懂，只能凭他们自觉。像我们这样的生活，过到哪算哪。计划没有变化快。计划有必要，有时候心想了，但是没用，不知道怎么行动。想到做不到，有啥用呢？有时想他们自己在家，我在外面多苦一点，做不到，小孩还小。

——案例21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都会这样想，但是好像有的时候想的，并不一定有一个结果。脑子里面想的这个东西和现实有可能出入很大，因为人生就是这样的，包括所有的一切了，都是如此，因为我们毕竟坎坎坷坷走了这么些年，当初美好的想法都破的一塌糊涂，也不去想这个东西了。所以可能问题来了会想一下，但是不会想的那么清楚或者具体。现实社会就是这样的，然后有的时候有的东西力不从心了，你自己想的可能跟现实出入的太大了，然后你想的多了，自己很累。

——案例28

（九）除北京以外，65.21%的受访困境农民工家庭儿童已经返校复课

4月以来，南京、青岛、珠海和江西四地受访困境农民工家庭儿童均已陆续返校复课。学校均采取了相对严格的防控措施，包括测温、间隔桌椅座位、戴口罩、消毒等多种方式。

目前学校日常体温检测。口罩是刚复学时第一周发了20个，上课不用戴，出校门就要戴，后面都是自己的。现在午餐在饭堂吃，拿饭就好，之前是配送饭菜，12点去吃，吃30分钟，12：45开始午休。现在比较赶，因为要分流去吃，放学的时候再去吃，以前12：30就可以用完餐了。

——案例9

学生复课后，在课程学习上，有受访农民工家庭儿童表示复课后学习节奏变快。

已经开始上学了，6月3号开始去的。现在上语文、数学、音乐、道德、体育、英语、科学还有美术，信息课什么的。又外加了四节课，加的四节课分别是：周一加的数学，周二加的音乐，周四加的美术，周五加的语文。最近老师都在补课，有时候中午午睡用来学习了，下午不困。老师讲的倒是挺快的，现在一天一节课都快赶上两节课了，就是以前每天一节课就讲一节课，现在每天一节课都讲两节课了。

——案例16

6月以来，随着疫情防控常态化，北京各年级陆续恢复返校上课。但6月11日出现新发地疫情后，6月17日北京中小学各年级又一律停止到校上课。

没开学一直上网课，刚要开学但因为疫情还是继续上网课，刚开始听到开学，自己很兴奋要开学，收拾好书包准备好文具准备开学，可是因为疫情没有去成学校，继续在家上网课。

——案例23

老师上礼拜说了要开学，然后又不能去了。现在在等老师通知。（我们）因为疫情不能去了，现在在上网课，每天四节课，一节课和以前上学的时间差不多。

——案例43

（十）复学复课后，受访困境农民工家庭儿童普遍表示开心

自疫情发生以来，本该在2月中下旬开学的超过2.2亿中小学和幼儿园的孩子大多从3月份开始了居家学习。学校录制或提供在校课程，通过电视和网络播放，学生则定时观看各种课程，参与学习和完成作业。返校复课后，受访的农民工家庭儿童普遍表示开心，因为可以有相对更广阔的活动空间，也可以和老师、同学有交流。

很开心，可以见到好朋友了，和朋友关系很好；疫情期间没有联系过，不方便联系。

——案例41

非常开心，和同学老师相处好，上学的时候能上体育课，上网课只能跟着屏幕里的课程要求做锻炼。

——案例37

（十一）和上网课相比，87.18%的受访农民工家庭儿童更喜欢去学校上课

和家长第二轮、第三轮反馈的情况一致，在本轮回访中，我们听到了更多孩子的心声和亲身感受，他们普遍表示上网课注意力无法集中，缺少互动，也会有网络卡顿等问题。

老师不看着自己，自己就会放松，学习时不太认真，自己有时候上课容易睡着。在学校上课，老师能够面对面学生，自己能够集中注意力。自己比较喜欢去学校上课，能够与老师交流，同学之间相处比较多。每天上网课一天看着手机对视力不好。

——案例48

在家上网课容易卡，上课不舒服，在学校不会因为网络卡，不会可以直接问老师，有错题老师可以讲，在网上老师看不见不能及时交流。

——案例1

学习方式不一样，在学校学习有问题还可以提出来，在家上网课的话有问题根本不知道向谁提，也不让出去。在学校学的话就更好一些，在家就不行。老师讲的话会反复讲解，如果不懂的话还是再讲解，可是电视里讲，一下子就跳过了，还没理明白就讲其他题了，家里电视也不能回放。喜欢去学校上课，有朋友、同学、老师，这种上课方式更好一点，气氛也好一点，在家里上课气氛死沉沉的，感觉一点都提不起精神。

——案例28

除此之外，受访儿童还反馈在校可以上语数英以外的其他通识科目，而网课中其他科目均被取消，在学校上课也会比网课更容易理解和学习。

一样语数英都讲，不一样网上除了语数英其他科目取消，网上比学校上课时间短。喜欢去学校上课，在学校能上其他科目，可以跟同学玩，与同学自由的交流。上网课的时候学习时间短，自己怕跟不上学习落下。

——案例3

我更喜欢去学校上课，因为学校里教语文数学音乐美术，上的多，（我）喜欢上音乐美术。网课只有语文数学。

——案例43

上网课听不懂，在学校上课听得懂，老师说网课教的很好，但听不懂。网课老师讲的太快，我刚想起来，老师就说出答案。我更喜欢学校上课，更好玩。

——案例13

也有7.69%的儿童表示更喜欢在家上课，因为不用早起，上课也会更自由。

我更喜欢在家上网课，因为在家上课是9点或者8点，在学校上课6点就要起床，还要走很远的路，还有很多的作业写不完，每天写到很晚，大概八九点，早上起床也睡不够，平时上学是爸爸妈妈送去。

——案例12

喜欢在家上网课。一样的地方都是学习，不一样的地方是在家上课，很随意，在学校一定要背挺得直直的。在家吃饭的时候，边吃边上，躺着上网课，比较随意。有时刚起床去吃饭，光上网课不吃饭也不行，能听进去，有的时候米饭会漏了一地。

——案例8

还有5.13%的儿童表示两种方式都一样，自己都能接受。

网课讲得很详细，去学校上课就讲的很快，两种方式都喜欢。因为都会认真去听。

——案例36

（十二）69.23%的儿童认为疫情期间和家长相处良好

相较于第二轮、第三轮访谈中家长反馈的对亲子关系、子女功课辅导的压力，69.23%的受访儿童普遍给家长打分85分以上，他们认为和家长有了更多相处的时间，家庭关系相处融洽。

以前是打68分，现在打89分，因为和爸爸妈妈感情深了，因为在家伙伴不多，跟爸爸妈妈玩的更多一些，关系更好一些了，有时候还跟爸爸妈妈撒娇。

——案例45

没有开学之前（3-4月份的时候），天天和爸爸在一起，觉得挺好的。（近期）我跟弟弟天天写作业，一起上学一起回来，我跟弟弟的关系也很好，几乎不吵架。跟两个小的弟弟妹妹的关系也很好，他们都挺听话的，都挺喜欢我的。我们放学写作业回家，他们就在家里自己玩。

——案例22

因为妈妈经常陪自己打羽毛球、玩游戏，作业不会的时候会过来看看，不会的会教自己。

——案例49

疫情期间，和家人时间久了，和家庭的沟通更亲密了一点；每天早上把我喊起来，虽然不喜欢，但心里还有点小开心的样子，喊我起来，督促赶紧把作业写完。

——案例39

（十三）仅17.95%的困境农民工家庭儿童了解疫情对家庭生计的影响

尽管新冠疫情对家庭影响深远，但从儿童的访谈来看，仅17.95%的儿童了解疫情对家庭生计的影响，有28.20%的儿童认为疫情对自身家庭没有影响。

疫情期间爸爸不能出去工作家里没有收入，平常出去戴口罩、消毒，以往外出不戴口罩，可以自由出入，现在村里出去要带出入证，不是很方便。

——案例48

爸爸挣不到钱，现在经济有点困难。我跟爸爸聊聊卖菜，拉车，但是这两样都不好干。夏天菜容易腐烂。

——案例30

爷爷不能出去收破烂，收入没有疫情前的高。收了废品还卖不了，疫情严了就关门。不能出去玩，上学受到影响，改成上网课。

——案例26

疫情期间，好像没什么呀。在疫情期间有段时间还在老家，在往回赶。

——案例16

对于我来说，除了出门要戴口罩，其他影响没有。爷爷不怎么说，赚钱多少。

——案例8

多数儿童对卫生习惯的改变有感知，个人和家庭卫生习惯提升。

不能出门，出门带口罩，遇到有生病的人也要戴口罩，出门遇到人多的地方，也要戴好口罩。（以前）在家里放学回家、吃饭前都不会洗手，会忘记，家人也不会提醒。

——案例31

妈妈现在每天都拖地，打扫卫生消毒，以前不是这样的。

——案例49

（十四）随着疫情发展，多数儿童心情有起伏变化

新冠疫情爆发后，所有学龄儿童均延迟了复学复课时间。多数受访家庭儿童表示一开始很开心，因为假期延长，可以有更多自由的时间；但同时17.95%的受访儿童表示对疫情也有一些害怕和担心。但随着停学时间延长，儿童无法外出开始觉得无聊，期待回校上课。疫情常态防控后，儿童陆续返校上课，又和同学、老师的互动交流中获得快乐。

放寒假的时候是开心的，大年初一听到疫情害怕，有太多人感染，怕感染。疫情开始上网课心情是开心，对数学有一些担心，因为自己数学比较差，怕跟不上，但能够学习就会很开心。复课时激动因为能够与同学见面，之后疫情又开始上网课，心情很失落，跟同学好长时间没有见面，还没有多熟悉就放假了。

——案例3

（春节前）很开心，就要过年一家人团团圆圆，要是在老家会更好可以看烟花。知道疫情的时候很害怕，又无聊，疫情严重不能出去玩，出去玩害怕感染疫情，不出去又无聊。开始上网课感觉安全好一点，听到复课开心，现在疫情又要开始上网课，更害怕，疫情复发几乎不能出去玩。

——案例26

刚开始放假很开心，可以玩，写写作业，可以快乐享受寒假时光。1月回家看到疫情严重时害怕，在家待着闷，无聊。对上网课感到惊讶，心里想为什么要上网课，上网课怎样上、怎样教，老师让下载钉钉，开始不能视频，只能看屏幕，之后视频连接，问有没有完成寒假作业等等。听到开学之后觉得开心、激动，能见到老师和同学。但是后面又不能开学，就很伤心，因为不能看见老师和同学。

——案例23

也有23.08%的受访农民工家庭儿童认为自己疫情期间心情没有受到影响，没有太多变化。

没啥变化，都一样，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就是无聊。要是有娱乐活动就行了，打羽毛球，别的没了。

——案例5

没有变化。平淡无奇。新闻之前有看，现在不怎么看。4月份看新闻比较多。现在也有担心，担心全国的疫情、还有自己亲人的安全。

——案例40

（一）针对困境农民工灾害管理意识和能力薄弱的问题，开展灾害管理能力建设

将疫情常态化防控与可持续发展能力建设结合，针对困境农民工家庭开展灾害管理培训，培育社区灾害管理志愿者，建立灾害管理志愿者网络，鼓励以家庭为单位建立社区互助网络；鼓励社会工作者在社区、企业和学校中面向农民工及其子女，尤其是困境农民工及其子女开展小组服务，通过同伴回顾分析、问题澄清、经验分享等互动交流，消除疫情对大家的心理创伤，从中学习经验和教训，发现潜能，增强彼此之间的关系联结，以消除态度和组织层面的脆弱性，提升农民工及其子女抵御风险的能力。

（二）针对困境农民工规划意识和能力缺失的问题，开展生涯规划能力建设

将疫情常态化防控与反贫困结合，除救助外，还应发挥公益组织和社会工作者的专业服务功能，协助困境农民工提升摆脱困境的能力。其中，困境农民工家庭常常认为自己四处漂泊，生活如无根的浮萍，天天生活在变化之中，工作也不稳定，生涯规划并不适用于他们。这种无力感和无用感其实是因为环境的压迫、缺少资源和机会造成。对此，建议社会工作者为困境农民工开展生涯规划能力建设，提升生涯规划意识，学习生涯规划的方法，从而协助其规划好个人及家庭的生活，提升可持续发展能力。

（三）针对困境农民工家庭儿童视角不足的问题，开展家庭教育能力建设

疫情对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社区教育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变化，需要教育部门、社区服务部门和社会组织调整教育资源供给方式，转变教育理念和方法，投放资源提升家庭亲职教育的能力，尤其是引导教育部门、公益组织和社会工作者关注和支持困境家庭的教育服务，协助困境家庭梳理到变革对子女教育和家庭关系的影响，掌握家庭教育的方法技巧，提升亲子陪伴的能力，用优势视角发现自身拥有的资源，减少网络资源匮乏和教育程度能力缺失对孩子成长的影响，最大程度地避免教育缺失对贫困代际传递的影响。其中，针对疫情造成的封闭环境对儿童身体和心理发育的不利影响，通过开展儿童视角下的亲子服务和亲职教育等能力建设培训，协助困境家庭父母了解和尊重儿童的知情权，提升父母在灾害中对儿童进行心理疏导的能力，为孩子尤其是困境儿童创造良好的玩耍、互动空间，增加孩子的陪伴时间，营造积极快乐的家庭氛围。

（四）针对困境农民工不了解相关扶持政策的问题，创新政策的传递方式

只有政策被服务对象了解和感知，政策才有实效。建议政策制定和落实应充分考虑农民工群体的多样性，考虑不同类型的农民工的信息接收和资源获得方式，尤其是没有单位的非正规就业农民工群体、教育程度低的中老年农民工群体、缺乏网络资源和信息识别能力的低收入农民工群体、有未成年子女的农民工群体；政府在扶持中小企业的同时，应考虑如何将救助资源克服户籍与单位的限制，直接投放到困境农民工家庭；社会传播同样应考虑受众中的信息救济对象，履行媒体的社会责任，转换语言和传播方式；享受到扶持政策的企业有责任向员工公示政策获得的信息。其中，政府、企业和媒体均应树立“第三部门”视角，重视并发挥公益组织和社会工作者的专业优势，形成合力，使政策惠及公共服务与市场服务覆盖不到的边缘人群。只有如此，良好的施政意愿和财政资源才能切实转化为基层群众的获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