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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魏佳羽(中) | 理想回归现实,我们终将相遇

魏佳羽 微澜图书馆 2024-01-16

魏佳羽被公益同行称为“流动儿童问题数据库和活地图”,他是北京三知(新公民计划)总干事,《在一起!中国流动人口子女发展报告 2022》撰写者。博士期间,他曾休学去晏阳初图书馆做志愿者,2011年,他从中国工程院物理研究院退学,放弃学位,致力于平民教育;当年年末,魏佳羽加入新公民计划,从项目专员到负责领域研究工作和领域发声,他孜孜不倦。

魏佳羽曾说:“我真的很清楚地知道,推动中国受人口流动影响的儿童跟父母在一起,使他们平等享有受教育权利,这就是我这辈子要干的事。”

2016年,不善言辞的他接任转型中的新公民计划负责人,除了负责研究工作,他也带领机构完成了机构策略梳理和转型。2017年起,新公民计划进行战略聚焦,一面开展流动儿童教育问题的研究和相关公众传播、政策倡导,一面在城市边缘中低收入社区及打工子女学校运营“微澜图书馆”。



受访者 | 魏佳羽

采访 | 廖细雄

编辑 | 魏佳羽 廖细雄

校对 | 吴丽丽 廖细雄

排版 | 廖细雄



我们终将相遇


加入新公民计划


廖细雄:你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知道新公民计划并参与进来的?

魏佳羽:最初知道新公民计划是在2010年北大NGO文化节上,当时新公民计划要重做机构网站,海倩还去过我读博士时的办公室,一起讨论怎么做网站来着,再到后面就是在中国发展简报上搜到了新公民计划的招聘信息,要招一个民办打工子女学校项目的负责人,当时想这个学校挺好,刚好位于应试教育的边缘地带,教育部门管理很少,家长期待也不高,特别适合教育创新,我就应聘了这么个职位。项目从2011年9月立项到2013年7月结项,我去之前就已经启动了,但是没有合适的人来负责,2011年底我入职后就开始负责。

廖细雄:聊一聊你开始参与的具体的项目吧。

魏佳羽:福特基金会资助南都基金会的一个项目,基于学生的发展领域(身体发展、知识学习、学习态度),首先跟合作学校约定一个共同的目标,然后学校自主制定执行方案,我这边结合学校的执行工作和需求,再来拟定支持计划。更多关于项目执行的信息,你可以看每三个月一期项目简报,简报我写得也很细。

廖细雄:我浏览了一下,除了学校的信息以外,大部分内容都大同小异。

魏佳羽:现在看可能大同小异,但当你在过程当中,会有很多的纠结,很多东西涉及到边界,当时就是搞不清楚,这不是一个被定义的东西,有经验了,才知道边界在哪儿,但那个边界也很难明确定义出来。

我是一个学校的支持者,我跟学校的边界在哪里,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导手册,123你可以说456不能说,当你在那个过程,这些事儿可不可以做,那些事情合适不合适,会很纠结

廖细雄:这一年半的工作,收获经验或者教训是什么呢?

魏佳羽:最重要的是一个回归现实的过程,比如说早期对学校有很多的想法,教育创新,教育实践,能改变什么,改变不了什么,项目参与之后对于学校没有幻想。你很清楚他大概能够变成什么样子,以及它受什么约束。这个项目一年半结项,结果就已经比较明确。

但实际上,很多项目,大家坚持做了好多年,都有种死不认账的感觉。学校的出资人和执行校长,有时候这两个人是重合的,很多时候不重合,总体来讲,他们个人阅历很丰富,有一整套的想法,已经在尽可能的利用能够利用的资源,项目的目标管理,没有那么多能够影响和改变他,(短期)改变不了校长。

回到项目负责人角色,比较像二教委,达到目标就给你资助,但实际上约束很弱,因为不像教委真正拥有权利,又没有很多钱,当时一个学校就几万块钱。如果学校内部管理啥都没有,啥都不管,通过这种方式,能让学校稍微有点样子,再好就很难,资源和能力都不够。稍微管理正规一点儿,这个系统就没用了,目标定不了很高,定高了也达不到。

从管理上,对于项目专员的个人要求也很高。一个很重要的感觉,要支持学校,很重要一点就是要有有经验的人,比如直接给学校匹配一个副校长,当时测算一年花10万块,做校长顾问,这个人真正能work,他不是说要管什么,负责项目怎么样,学校里面的事很琐碎,东来一下,西来一下,需要有人在这个地方,你有能力建立起信任,有事人家会找你,找你你得在,你人不在那儿,很多东西都是脱离的。

廖细雄:我其实是有点想要反驳你的,你每次说不可能改变,但是我确实觉得如果做到足够细致投入的话,短期也是可以带来影响和改变的。

魏佳羽:带来改变,分不同层面,对于个体和整体是不一样的,作为一个项目模式这东西不work。比如看很多公益组织跟乡村学校的合作,与其说是公益机构带来的改变,不如说是公益组织选择了在改变的学校,选择比改变重要得多,真正有能力去带来改变的人和机构,我相信是有的,但是从目前公益机构能力来看,真的太少。

此外,我所说的不可改变也是基于说要尊重对方,校长人家是想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却偏想改变人家,可以做到吗?

廖细雄:在过程当中去构建解决的方案,为什么不能在和校长沟通的过程当中去发现他的需求,去支持,进而改变呢?

魏佳羽:首先学校是生存还有赚钱,从学校类型上讲,很多时候我们想创新,有好的教育,但是回到学校,回到家长的需求来讲,就还是学习成绩,学校给的东西跟家长期待的东西,以及他们最终在努力的方向,都是自洽的,是我们不自洽。

不是说理想不好,但是没法立刻就嫁接过去,包括有些小的创新学校,必须得在土里面接壤,比如蒲公英中学,就是先把基础做牢了之后,然后再一点一点把教育理想加上去,一上来就加那些教育理想的东西,还要速成,这个东西就不接地气儿。

所以,很多时候是NGO在想象里边儿做事,问题也是被定义出来的。


专注于流动儿童教育问题的研究


廖细雄:你在新公民计划负责第一个项目2013年结项以后,你参与了新公民计划工作策略进行梳理,“开始更多的专注于流动儿童教育问题的研究,兼职做好机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这些是怎么发生的?

魏佳羽:我做策略梳理的时候,参与举办新公民学校的项目砍掉了,我一方面开始去做流动儿童教育相关的研究工作,其他项目有需要也会参与。新公民计划的工作不那么项目敏感,有一定的空间和弹性,可以支撑人员的工资,不一定立刻要跟哪个事情对应,所以其他的项目,社工的项目,教师的项目我就都会参与一些。我们现在也差不多,但很多草根机构会更明确,每个人就负责什么项目。

廖细雄:你后来没有再负责具体项目,开始转做研究了,是吗?

魏佳羽:是的,研究这部分,一直也没有以产出为目标进行立项,而是一个笼统的领域研究板块,就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工作,都不是以产出成果为目标,很多事情就可以想,然后干一干不太行,再调整,确实是有很多试错的过程,包括去探访了很多社区,做很多前期经验的积累。

廖细雄:2014年8月完成的《中国流动儿童数据报告【2014】》,起源是什么?

魏佳羽:一些数据从2013年就开始整理,当有了更多的了解之后,反而发现更多的困惑,很多基础的数据不一致,很多数据研究者也说不清楚。

廖细雄:像你做物理研究一样,你希望把问题从头到尾梳理清楚吗?

魏佳羽:至少领域内应该有一些基础的东西,做研究的时候,我也会习惯性的找一些大牛写的综述,会迅速的帮助人从一个小白拉到60分,然后就可以看更专业的小paper。但流动儿童数据,今天有人说是六千万,明天另外一个说才四千万,它不可能既是六千万又是四千万,既然弄不明白,那我就自己搞清楚。

廖细雄:2014年的报告做了多长时间?

魏佳羽:和其他伙伴一起完成的,断断续续有几个月,后来发布的时候,在慈展会做了公开的沙龙。

廖细雄:2015年,你开始梳理新公民计划自2007年以来实施和对外资助合作过的200多个项目资料,有什么感受?

魏佳羽:主要是南都基金会做评估需要,另一个就是梳理年报,有些东西要汇总,在整理的过程当中,就顺便把所有这些项目资料都看了,我不是专门干这个事儿。

新公民计划的对外的资助从2007、2008年开始,等2015年整理,从时间跨度上有七八年。感受就是大家在不断地做重复的事儿,但是缺少积累和提升,很多不同的尝试都曾经有机构做过,这些事情如今换了不同的机构仍然在做,但是现在做的人不知道之前的人以前做过,如何做的?成效如何?专业知识缺乏有效积累和传递。

廖细雄:“在梳理的过程中发现,无论是外部的政策环境还是具体到学校、社区和家庭的具体问题,都有很多相似性,在实施这些项目的过程中,留下了很多经验和方法,也有很多失败的教训。”这些梳理给机构带来了哪些具体的影响和变化?

魏佳羽:直接的一个变化,归结的问题简单了。我当时有两个归结,一方面是具体的儿童教育,一个是相关的公共政策。如果是政策原因,那就努力推动公共政策的改变;教育就遵循教育的规律,当你面对孩子的时候,就是教育的事儿,问题当然很细,但教育的事儿也无关公不公益,教育就是教孩子,教这个孩子跟教别的孩子没有什么不一样。

做教育,你的视野就不仅仅是这么一小盘,就不只是一个公益机构的事儿,你要看商业领域,包括公立学校,大家都已经做了非常多的事儿,要确定做什么,什么不能做,所以当做邑思行动的时候,有一个前提讨论很重要的:让好的产品到领域里来做,不要动不动就研发课程,很多好的东西已经存在了,我们要做的是拿过来和调整,因为再好的东西它最终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当时有一个类比,同样卖玩具比如乐高,你卖给中产阶级的市场营销渠道是一套方案;但如果你想把乐高卖给穷人,同样的产品你的产品模型要不一样,需要的是调整,而不是重新发明一个乐高。

现实恰恰在于大家总想着重新发明一个乐高,而不是研究如何把乐高如何针对不同细分的人群卖出去。就商业而言,关键还是渠道、推广方法的问题,当然产品也要做适配,但适配的调整工作量不大,大的基础都不变,你只需要做细的调整,这也是教育的逻辑。

所以回过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优质的教育产品在这个领域落地,它包括两个过程,一个是落地,落地后是转化,相当于推广,我们觉得这个路径是对的。对于学校也许你有能力去改变一两所学校,但是我们改变不了整体的学校。

对于商业机构来讲,有问题肯定第一件事儿就是换人。学校不一样,教育搞不好可以换校长,但校长还不能换,还搁那泡着,但非要去改变,那多少无效的精力就投进去了,不换人变好这个概率太小了。某种程度来讲,学生在学校手里成了人质,你还想服务这些孩子。

廖细雄:这样会不会跟学校关系对立起来了?

魏佳羽:恰恰在于,当不试图去改变它的时候,接受了它的所有的状况,一切就都顺当了,然后就是尽可能的在跟它的合作关系当中做好自己这块的事。而不是原来的思路,老想着改变对方,认为做不好的原因都是因为学校不对,所有的事儿都是对方有问题。

接受事实,不是说我们不改变,但我们不认为改变是必然发生的,就是说从理想回归现实。我依然努力做沟通,做所有该做的事儿,但是我不认为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就能实现这个结果。

从项目方法论来讲,该我干的事儿我都干了,但可能就是没有产出成果,我也得接受,这是正常的。但是按照一般的项目方法来说,事情做完了,就一定要有成果。回到学校,如果课程是产品,如果他做不好,那我一节课一节课地想办法帮你做好。

我自己有一个替换的逻辑,学校的教学,一周35节课,如果我有能力给你换掉10%,换掉15%,换掉20%,那也许有机会真正带来影响实现改变,但不要想退出什么的,就是要持续的参与。这也是当时为什么要做邑思的逻辑。

廖细雄:邑思最后执行得怎么样。

魏佳羽:邑思项目的早期,是我来负责执行的,左樵是后来项目的负责人。邑思行动支持了五家机构,有四家机构活了下来,分别是括希希学园、东隅社工、实务学堂和童萌。


新身份,新的责任


廖细雄:2016年10月,你成为了新公民计划(北京三知)的总干事,在机构多了另外一重身份,聊一聊新公民计划的转型是怎么发生的,你充当了什么角色?

魏佳羽:就我内心来讲,对机构还是有一些想象,回看2015年,当时新公民计划自己也在做一些品牌项目,也已经在弱化;还是希望把邑思做成一个核心项目,希望新公民计划是一个孵化和支持型的平台型机构。

到2016年我接手机构的时候,有比较明确的判断,邑思肯定是没法延续。两个能力我都cover不了,邑思定位跟资助伙伴之间是合伙人关系,被支持机构主要做业务,新公民计划去帮大家做传播和筹款,资金上,每家机构两年资助25万元是基础投入,我们后续很难筹到这笔钱;传播上,2015年启动的时候,当时周迪和传达负责,后来两人都离职了。到了2016年的时候,以机构当时的能力,传播和筹款两个事情都搞不定,我们想支持别人的东西,自己也没有。硬磕我不知道能不能行,但就觉得这事儿不值得磕,以传播和筹款为机构目标,对于新公民计划来说并不适合。

回到项目的层面,我们意识到新公民计划原来的单个项目不够大,每个项目大概都是100万左右,无论是社区的项目,社工的项目,教师的项目都是100多万;每个项目都是一两个人,最多两三个人的团队这种工作模式。

在做公众筹款的时候,也看到其他的机构的品牌项目,比如当时担当者的“班班有个图书角”,歌露营的“一千零一夜”,这些项目都是从很小的时候成长起来的,筹款的时候,都是一整个机构在全力运营一个品牌项目,我们是一个机构搞好几个项目,能力和精力都会被分散,没有竞争力。

廖细雄:这个竞争力怎么理解?

魏佳羽:两个层面,从品牌筹款的角度讲,所谓的竞争力是说产品不成熟,筹款能力不够强;从社会问题的逻辑来看,项目不大的原因,说明模型方法有问题。

100万的项目,每年都能做,如果不追求大的目标,有些可以做一辈子,但如果项目没有一个路径通向社会问题的整体解决,我是不能满足这件事儿,我希望我们做的事情有机会指向社会问题的整体解决。

我们自己的东西画不圆,立不住。更早期的思考,看新公民计划早期做的事情、资助的项目,会发现花钱也是很难的。很多机构和项目,都在说缺钱,但是如果真的给一大笔资金,比如一个亿,是根本花不掉的,也就是说很多项目预想的扩大规模、解决更大范围的社会问题的路径并不通。

廖细雄:这个立不住,在机构内部,大家都达成了共识吗?

魏佳羽:默认达成共识的,但可能不同的人认为立不住的逻辑不一样。研究不存在这些问题,不用讨论,研究项目恰恰不是这个逻辑,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说要砍掉,相反,在一个领域里面,首先得搞清楚要面对的问题;研究本来也不是一个项目,所以回来说,北京三知需要一个更明确的品牌性的项目,回到邑思行动,如果我们孵化的这些机构都不能实现我们的理想,那我们自己能不能做一件事情去实现这个理想,把我们自己变成邑思孵化的那个产品,一个从大变小的过程,这是新的思考的起点,首先是要有一个无论是在专业性上,还是问题解决方案上都能立住的东西。

廖细雄:所以有了微澜图书馆,微澜之前你一直想尝试做学前教育?

魏佳羽:其实不是做学前教育,完整的路径是,首先思考我们究竟要去哪。在那个时间节点上(2016年),我对于政策可能改变的预期是很低的,不知道要多久能实现。所以会思考,是否可能先构建一个即使政策在未来一段时间都不会改变,但把流动儿童教育这条路走通的问题,这个是当时思考的一个起点。

在这个起点下,回到打工子女学校,如果政策不变,除了小升初那块儿,很重要的还是中高考的瓶颈,最后卡死了出路。

卡死了之后怎么办?恰恰就是双重反思。

一个是基于政策本身,参加中高考这个事儿,被应试教育裹挟,本来就不符合教育理想,但在目前的教育系统里面,它已经被默认了,扭转过来,是非常困难的,劝城市本地家庭的孩子,放弃中高考,对于他们来说机会成本太高了;但回到流动儿童,参加中高考本身已经变成了一个困难的事儿,甚至很多孩子原本就没有机会参加,对于他们而言,放弃的机会成本并不高。

把孩子带在身边,参加不了中高考,这个时候如果能够有一个路径,可以让孩子继续往前走的话,就增加了一个选择,这时候,参加不了中高考这个劣势有可能成为一种可利用的机会。有了这个机会,就可以更多地回归教育本身,而不用去考虑应试,本来就没有那个路径,但是一个客观现实是这个机会并不存在。真正等到了那个阶段的时候,对于流动人口家庭来说,认知里不具备这些信息,无论是去到小学高年级,还是初中,跟流动人口家庭说,参加不了中高考,你可以把孩子送到实务学堂,大家都不太能够理解学堂是什么,心理上就接受不了。

这个时候再往前去倒推,举办义务教育阶段学校可行性也是非常低的,但义务教育阶段可以有一个并行的陪伴机构,再往前推,还有一些孩子可能在小学就进不去了,那就再往前推到幼儿园。所以回头来讲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性,从做学前教育幼儿园开始,因为当孩子刚入园的时候,还不用讨论说中高考,也不需要思考教育方法,家长就是找个地方帮忙把孩子看起来,有了接触,就会有一个建立信任和认可的过程,无论孩子能不能进附近小学,以幼儿园为起点,这里相当可以变成一个成长(支持)中心,跟教育系统并行,一个跟孩子一起成长的过程。

廖细雄:如果只是做学前教育,怎么一起成长?

魏佳羽:所以不是只做学前,是从学前开始做,这个成长中心是一个实际上可以从学前一直陪伴到他到初中毕业,然后有机会孩子再转回来的,相当于一个全年龄段的“社会化学校”,这是我想象当中的学校。

廖细雄:之前和同事分享过吗?

魏佳羽:应该和何冉聊过,因为这里面有太多的假设,我不知道最后大家接受了多少信息。

廖细雄:大家没有给过你反馈吗?和左樵(微澜图书馆执行长)聊过,给到我印象是你想做幼儿园,至少我理解的左樵的理解是这样。

魏佳羽:早期和左樵讨论不多。主要还是和何冉以及华纯讨论的,和每个人讨论的信息也不一样。回来讲这个学习成长中心,其实是去学校化,看顾远(群岛)现在做的,其实是一种真正的去学校化的社会化教育,虽然大家无法改变政策,去学校化的社会化教育其实就是绕过改变政策,当成长路径可以不依赖于学校的话,政策就跟我没关系了,当然这里面有很多的美丽的想象。

从我的角度来讲,还是需要思考一件事情,这个事情最终需要基于当下,一方面还是要有指向一个可能的解决路径,哪怕这件事情可能很远。

廖细雄:最后流产的原因是因为微澜的出现吗?

魏佳羽:不是,主要是理事会的反对和现实路径的困难。2017年9月我们已经租好了房子,十一假期刚过,房东就通知我们那个房子要拆迁,理想很美妙,现实太残酷了。现在回过来就比较冷静,会发现这个链条太长了,里面有太多不确定性,从学前开始做,一步一步,到高中毕业,太漫长了,是一个从零到无穷大的过程。


微澜图书馆


廖细雄:微澜图书馆你有没有具体要聊的?

魏佳羽:我除了是2馆馆长之外,微澜主要是左樵和毅桦在负责,大方向的方面,前期会沟通,但不会push很多,主要还是通过具体的工作计划的方式来沟通。

廖细雄:2021年6月采访左樵的时候,也会谈到你当时对微澜社区的不赞同,以及对于微澜自己运营志愿者团队的担忧。

魏佳羽:最早左樵提出图书馆项目的时候,第一反应可能觉得不太行的?我的担心是一样的,我能够预见出后边一层层的复杂度,招募志愿者,不断的培训维护招募,这是一个持续不断维护的过程,我看过很多机构在达到一定规模之后就困在这个链条上了,对于我们能否持续推动这件事情,我是很担心的。

所谓的担忧是基于不确定性。理论上来讲,如果我们明确这个东西就是我们的目标,肯定是值得去努力。所以才会有2017年的实验阶段,但这个东西最后要看能不能真的把它转起来。我是有担心,但是也不反对。

回到17年定的三个目标,更多的人关注、更多的人参与、更多的资源进入,这本来是目标之一。这种的参与性的项目会涉及到大量的志愿者,微澜的模型比组织志愿者上课复杂度要更高,中间又设计了一层自组织结构,回看的话,很多的NGO经常讲自组织结构,但是很少有机构把真正把社群的自治组织做起来。

回看微澜,2020年之前,我们所谓的社群自组织也并不真正存在,大部分分馆基本上是靠专职同事撑起来的,虽然有志愿者担任馆长,但是参与还是很弱的。

微澜的发展是一个特别慢的过程,包括早期我们讨论说,我们怎么样运营,维护支持志愿者,后面筛出一定量的时候,大家就变成种子,被二次发展。微澜真正的自组织结构,是馆东计划推行以后,有了理事会,才有了很大的改善。虽然是个很难的事儿,但是至少结构上真正把自组织结构搭起来了。2020年之前,我们是没有这种想象的。

廖细雄:微澜很不一样的一点,任何进来的人,都只是强调个人行动和参与,但是从来不说个人的其他的社会身份。这个也是新公民计划以前就有的文化吗?

魏佳羽:不知道,因为没有特别讨论,之前新公民计划不是一个有特别多志愿者的机构,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们的文化的一部分。

廖细雄:肯定是。不论参与者有什么学历背景,都没有关系,仅仅因为她(他)就是她(他),而且你可以来参与和行动。

很多次你都说微澜做的事只是从0到1,学校应该给孩子提供一个阅读的机会,一个稳定开放的图书馆,图书馆自然会体现其应有的价值。但比如对我来说,作为一个志愿者去参与,从0到1绝不仅仅我的目标,如果只是这样,我觉得谁来都可以,就有没有我都无所谓,也很难持续。

魏佳羽:这是底线和更好的区别,我强调的“0到1,1是一个底线,很多时候当我们在谈更好的时候,常常是把底线给丢了;我认为底线是我们一定要守得住的,我并不是反对要做得更好,但我倾向于每个分馆都可以有各自的更好的追求,但是在我们总体的项目标里边不能。

为什么不能呢?我们要基于在成本和预算规定的基础之上,追求更好,如果是目标,那一定是我们努力要达到的;很多时候当我们在说更好的阅读,我知道很多怎么变得更好的方法,但是代价和投入呢,这个代价,可能就是要我们现在的单个分馆的预算要从三四万元/年变成十几万元/年,我支持的是在我们在现有预算范围内去做的更好,而不是说在某些点上通过增加投入去追求更好,这样会放慢了发展的脚步,还是专度和广度的矛盾。你要先把这个基础范围铺起来,在这个基础之上,不断的再去挖掘,不是一上来就瞄准一个很高标准的好的东西,可能就长不大了。

当我不断的强调这件事情的时候,其实我没有反对要努力做的更好,我要我反对的是我们在单个分馆过量的投入资源,你对于目标的追求跟你的投入是必然要匹配的。

廖细雄:说到对单馆的投入,如果能加强馆际交流,比如说支持分馆、分馆自营的各种经验,如果在微澜内部,能让经验无障碍、透明的流转,然后彼此间相互有更多的相互连接,大家能更自发去互相支持,微澜会有一个更稳固的结构,也会降低许多单个人在单馆的投入,经验和能力也可以在馆际间累积和成长,发挥更大的影响。

魏佳羽:想是一件事儿,真正能是另外一件事儿,得分开。

廖细雄:微澜里,这样的变化一直在发生。

魏佳羽:我觉得还是要去度量,一件东西存在到真正成一种机制是不一样的。包括我们说自组织,微澜只有到2020年下半年,馆东计划和分馆理事会成立,它才真正的变成一个可以说的东西。

在项目模式上,如果一件事情不是在你的项目路径设计的比较清楚,12345,并且能够有效的重复执行,你不能把个案的事情当成项目模式去分享。


北京三知


廖细雄:除了微澜图书馆,北京三知现在其他部分的主要工作是什么?

魏佳羽:2017年10月和艳妮、兆星有一个沟通,当时确认新公民计划会集中三个目标:分别是更多的人关注流动儿童这个社会问题,更多的人参与流动儿童教育,和让更多的资源进入流动儿童教育领域,把一个具体的问题转化成外围问题,这个逻辑上是通的,在这个过程中,也保留了策略的弹性。所以北京三知的工作,一个是宏观上对于流动人口子女教育整体问题的关注,要理解这个社会问题的宏观环境,包括政策环境,经济环境和社会环境。

当理解了之后,有两个细微的部分,一是和公众互动,公众还是要听故事的,这也是返乡追踪很重要的一部分意义,最终肯定是要通过个体的故事才能够跟公众实现互动,然后让更多的普通人能够去知道和理解这个事情,包括各种的解释表达,也都是要去围绕着故事展开,有点像是一个科普化的过程。

另外,更偏行业内部的,流动人口子女教育整体问题是个大问题,就需要很多的人,不同的部门一起来做,宏观方面我们要跟媒体和研究者有更多连接,具体来说,我们跟领域内的NGO伙伴关系之间,也需要更多的连接和合作。 

廖细雄:作为北京三知负责人,研究之外,你的具体职责是什么?

魏佳羽:有一些具体事情需要负责,包括机构的团队,机构的整体策略,项目的业务逻辑(包括传播、筹款、执行、收尾),机构策略;项目逻辑在2016、2017年有不断的梳理,调整完了之后,相对进入一个稳定的阶段之后,就想得少一点;但也需要不断的去关注外部环境,我们的结构是不是需要调整,比如最近会持续关注打工子女学校关闭(重点是珠三角)的状况。未来如果城市公办学校学位保持持续增长,未来几年,随着入学政策的改善和入学儿童规模总量的减少,更多的流动人口都有机会进入城市公办学校。

长远来看,流动儿童议题使命结束了之后,新公民计划是可以结束的,未来微澜可以考虑独立,它的模型恰恰基于社群的自组织,现在的场景在打工子女学校里面去做图书馆,这件事情一方面可以拓展到所有的学校系统,甚至可以拓展到所有的社区里面,这个模型不管是从社会构建还是微观来讲,是一个更长久可持续的有生命力的东西,很多事情现在还没有到做的时候,但其实我会去想各种可能性。

廖细雄:微澜完全可以的。从我个人来讲,不但希望微澜自己能做,而且希望微澜对社会起到示范作用。你在公益行业里,其他的个人的身份,比如说实务学堂的理事,你需要承担什么样的义务和责任。

魏佳羽:相当于之前邑思的延续,不太算是一个独立的工作,我个人的工作,还是会把它放在一个行业支持板块来看,从成长的路径来讲,相当于是初中和义务教育阶段后,我会持续关注这个阶段。最近实务学堂他们也和打工子女学校一样,遇到不少挑战,欧阳也在做一调研,后续也会有一些调整(实务学堂的最后一堵围墙也拆掉了)。

廖细雄:除了北京三知负责人和流动人口子女教育政策研究,这些本职工作,议题的联合和传播,也包括会对高校,研究者,提供很多的数据和信息支持,这一块的工作,很多时候是隐形和看不见的,也主要是你在最后承担,这种支持和连接,如何更高效?这样的访谈和支持,给你和机构本身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价值和意义在哪里?

魏佳羽:价值和意义在哪里,不好讲。我之所以写完整的报告,就是可以减少重复工作,很多时候,我只要把报告转给需要的人看就好。访谈来讲,一般会提前要求对方给提纲和提供需求背景,我提供资料,然后我希望在这个基础之上再访谈,不能每次把一些基础的东西从头来一遍;后续来讲,其实我想做一些常见问题的FAQ,但是这个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这个工作量并不小,如果有这个东西的话,有人问过的问题就不用再问一遍。

廖细雄:你觉得对大家的支持是有必要的吗?

魏佳羽:分状态,这个东西跟我们做公众倡议是一样的,如果特别复杂的话,比如说半个小时,或者说一个小时的访谈,我实际的投入时间可能是两到三个小时,我一般会有前期沟通,支持优化访谈提纲,提供一些背景资料,访谈完了之后,还会有一些小的问题回复,看起来是挺费时间的,不过至少目前来讲,因为量还没有那么大,当然也不少。但我们本身还有一些面对不特定对象的传播,人既然都找过来,我们就保持开放一点,如果有一天扛不住,那再说。主要还是基于我自己的时间规划。


答疑时间


廖细雄:你有没有特别想分享,很重要但我没问到的点。

魏佳羽:感觉问题有点太杂了,很多不同角度的问题,跳跃感也比较强……

廖细雄:想聊的太多了,今天可能跟我自己状态有关系,其他采访的时候,对话性会比较强的,今天只负责抛问题了。

魏佳羽:我是觉得今天聊天很多问题都还停留在表面,还是在基础信息层面绕圈圈,然后因为方向有点散,就有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感觉。

廖细雄:有些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常识,我希望把这些摆出来;另外,你希望哪些问题聊得深一点。你做的事情比较多,我个人蛮想跟你聊聊你对整个公益行业的观察,包括筹款,然后怎么样回应真实的问题,但是你说这些问题不想聊,都太大了。

魏佳羽:回应真实的问题,就是项目设计的问题了,很多时候就是你真正的拷问,不是对别人来说,是对自己,你能不能过自己这一关,你要不放过自己先把自己先问一下。 

虽然很多问题没有深入聊,但佳羽还是做了一些简单的回答。


公益15年


廖细雄:作为一个从业15年的公益人,对于行业和公益同行有哪些观察和建议?

魏佳羽:我逻辑比较简单,除了一些大的政策方面或者公共权利被垄断这种结构性的东西,其他平常心看,别标榜自己,别带太多标签,任何一个领域都是泥沙俱下。

我们不能动不动就拿一个三五人的小机构的发展不成熟度,和五百强这些企业标准去比,去评判NGO干的这些事儿;同样来讲,所有的事情都得在同级别里边儿去比。

廖细雄:宏大的数字和具体的个人之间的关系?

魏佳羽:都重要,其实还是有中观的结构,所有的复杂问题都不能简单化。从表述上来讲,对公众呈现出一些相对简单的东西是一些局部传播的需要;但真正讲问题的时候,不能概括,要把那个问题拆解得更清楚干净。当啥都说了的时候,其实很多时候就啥都没说,很多研究报告也是一样的。

廖细雄:很多次你聊到公益项目评估的价值颇为“不屑”,是否有分享?

魏佳羽:我不是对评估有偏见。从项目执行的角度讲,有项目,有计划执行,监测评估,是必要的。但你监测什么,评估为了什么?很多时候,(被)评估是为了给别人看一个成果。从NGO和企业对比来讲,很多时候我觉得有点过于苛刻了,NGO太讲成效影响,反而忘记一些基本道理。就好像一个人吃了饭,我不需要不断重复评估他吃饭会不会饱,这是一些基本常识。

廖细雄:2018年接受“社会创新家”的采访,“希望通过深入调研和专业化传播手段,增强公众和其他机构对流动儿童教育问题的认知。”这一部分可以具体聊一聊吗,四年过去了,具体取得了怎么样的进展,您或者新公民计划开展了哪些行动对议题本身,您的认知方便有变化或者改变吗?

魏佳羽:无论是议题领域的报告,还是更宏观的报告都有持续在产出;但这些信息并没有更好的去传递和转化。不要说对其他伙伴的影响,哪怕是北京三知内部来讲,大家可能也不觉得这有多么的重要。


NGO的项目制


廖细雄:NGO的项目制,对公益机构运营成本,意义和价值在哪里,某个意义上我觉得给NGO的约束还是蛮重的。

魏佳羽:项目制本身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说,如果一个机构的所有的东西都是项目制这个才是问题。

问题不在项目本身,项目是一个有明确的起始和周期的,最终的目标是在项目的周期创造某种服务或者创造某种产品。跟研究做对比,项目是一个小型试验,是一个前期开发和磨合的阶段,这是它的功能。

现在比较奇怪的是,你如果开发出来一些产品或者服务,后边它就会转向运营状态,企业就是这样,有些产品线,会持续的运营,在运营的过程当中,中间会有一些小的项目,产品进行迭代和更新,有时不需要立项,会在运营的过程当中迭代和更新,是延续性的,这是一个比较健康的状况。

NGO的状况是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一个项目,这个是不正常的。从运营角度,没有一个明确的起始和终点,运营过程当中,最重要是产出指标和成果指标,不是产品或者服务,不是以这个东西为目标的,运营过程的成本逻辑也不一样。和商业机构类比,NGO的项目过了研发阶段,是运营本身;具体说,要触达目标群体,要有市场营销的部分的,不仅仅是筹款需要市场营销,面向服务对象也需要“市场营销”,触达目标对象这件事情本身是有成本的。

现在很多公益项目(资助)逻辑,默认了机构已经接触到了目标对象,但会忽略这部分的成本,有很多东西是不合逻辑的,所以我自己觉得根上还不是项目本身的问题,而是在于说所有的东西都变成项目,这才是问题。

和各个机构自己的收入模型有关。企业收入需要稳定运营收入,它的产品不是以成本定价的,有利润空间;NGO是资助关系,包括互联网筹款平台,筹款是以成本定价的,公益机构项目没有盈余空间,不会有最终哪怕10%-20%的自由的非限定资金,所以从收入上来讲,最终就需要有一些持续的稳定资金,像机构月捐,或者是稳定的捐赠人给你持续的捐赠,需要这些东西来去补充的。

一方面跟整个行业生态环境有关,一方面跟机构在做的事儿有关,渠道并不是没有,但很多机构也完全没有在做这些这方面(非限定筹款,月捐类的筹款)的工作。现在互联网平台的方式,一定程度上讲,也是有限制,以前在平台上可以用一个机构账户直接收款,现在这种越来越不容易,筹款的机会被缩减,这也是对机构的约束,选择的工具也被限制,各方面都是被压缩的一个生态环境。从社会环境来讲,现在NGO草根机构是很难诞生了,特别《慈善法》之后,新的草根机构诞生是非常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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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筹款


廖细雄:用暴走或者马拉松这样的运动筹款方式,在北京三知机构内部,可能大家也不是很赞同,你自己怎么看。

魏佳羽:不管是运动筹款还是某种行为艺术,主要是公开筹款的一种方式,其实大部分机构和个人都不太适应这种东西,大家也不会发朋友圈,或者用其他的方式来筹款。一方面从性格上讲,大家都不愿意成为那个站在聚光灯下的人,也不愿意被人审视,你们可能会协助我,但那个心理上的难度已经降低了。

廖细雄:你也有审视和被审视的感觉吗?

魏佳羽:我自己是高度一致化的,我认为这件事情重要,那我愿意站出来为它背书,我认为这也是一种很好的对话方式。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舒服,损失什么的,相对来讲没有什么障碍。其实个人参与筹款不限于运动这种形式,你唱首歌,开个个人线上音乐会,都是一样的。但我觉得大家对这个事情的适应还是有难度的。


人际关系挑战


廖细雄:公益圈之外的人际关系对你是否有挑战?

魏佳羽:我不知道为啥大家都以为我是个小白,我可能很善良,但是我自认为绝对不是小白。

廖细雄:绝对不是一个心无城府的人。

魏佳羽:对,很多事情我是有认知的,包括所谓的自保能力我没那么差。

廖细雄:其实大家就是觉得你跟人打交道,说话,处关系会有这种担忧。

魏佳羽:但是我自己觉得,如果说我们都还原到人的关系的时候,每一个人他其实是他自己,他本身也在塑造他身边的环境;商业机构,那种不信任很重要的还是猜疑和不信任,当别人意识到你对他可能没有威胁的时候,没有利益关系的时候,很多问题都可以化解,没有人那么坏,没事我就想害你;当然有利益关系是另外一件事,比如过去大家分房子有明确的利益博弈,很复杂,你别太蠢就行了。总之,我是分得清楚好坏人的。

廖细雄:你没有在社会或者商业的营利组织工作的直接经验,这对你理解整个社会的运转会有影响吗?

魏佳羽:虽然没有在商业领域的工作经验,因为也会看很多东西,不管是企业,NGO,还是学校和政府部门,基本的逻辑,我还是理得清楚的。体验不够的可能就是所谓的企业管理,各种复杂的内部关系,我可能没有更亲身的体验;如果是从行业或者领域的角度来讲,没有企业工作经验,我自己觉得影响不大,因为我也看到很多有工作经验的人,也会把事情搞得狗屁不通,所以这个时候有或者没有不是最重要的。

廖细雄:你对这种工作有过想象吗?

魏佳羽:我觉得无论在政府,还是商业机构,我自己觉得差异都没那么大,我觉得管理都还是类似的,就是人的关系嘛,组织关系嘛。

廖细雄:作为一个过来人,来新公民计划之前我中间休了两年半,过程中也做微澜,做志愿者,然后到新公民计划来做公益。在这里,我感受到了人,这种平等,是一种完全的平等,在企业里头就像我,也一直是不卑不亢的人,但实际上还是会不一样的,我自己会有很真实的呈现,但是别人不是一个很真实的状态。但在这里,感觉到更多的真实的人,很多面,有时候是彼此矛盾的。

魏佳羽:我觉得不能简单化,也有各种各样的企业,NGO里边也有权利关系乱七八糟的,我们不能以偏概全,我会特别愿意把NGO,更倾向于用组织规模来去做比较,我们其实就是个十个人的机构。

比如说创业的小机构,可能他们的关系也简单。我自己觉得不能用一个企业去泛指所有的商业机构,也不应该用某一家机构来泛指所有的公益领域。

组织行为学跟目标没有关系,讲的是人跟人之间的关系,这是一个一般意义上的,然后再回到组织目标,商业机构有很明确的利润目标,即使所谓的公益企业也有利润和社会价值的双重目标,公益机构相对来讲就是你的机构愿景、使命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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