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梭罗这人有脑子》
1
梭罗这人有脑子
像鱼有水、鸟有翅
云彩有天空
2
好在这人不是女性
否则会有一对
洁白的冬熊
摇摇晃晃上路
靠近她乳房
凑上嘴唇
3
梭罗手头没有别的
抓住了一根棒木
那木棍揍了我
狠狠揍了我
像春天揍了我
4
看见胡泊就高兴
5
用鸟巢做邮筒
两封同时飞到
还生下许多小信
羽毛蹁跹
6
不言不语让东窗天亮西窗天黑
其实他哪有窗子
不言不语又做男人又做女人
其实生下的儿子还是他自己
7
灯火的屋中
梭罗的盔
——一卷荷马
这人有脑子
以雪代马
渡我过水
8
月亮照着他的鼻子
9
那个抒情的鼻子
靠近他的脑子
靠近他深如树林的眼睛
靠近他饮水的唇
（愿饮得更深）
构成脑袋
或者叫头
10
白天和黑夜
像一白一黑
两只寂静的猫
睡在你肩头
你倒在林间路途上
让床在木屋中生病
让野花结成果子
11
梭罗这人就是
我的云彩，四方邻国
的云彩，安静
在豆田之西
我的草帽上
12
太阳，我种的
豆子，凑上嘴唇
我放水过河
1986.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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