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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特弗里德·贝恩诗5首

德国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戈特弗里德·贝恩(Gottfried Benn 1886-1956)是德国著名诗人,魏玛共和国时期表现主义文学中最伟大的作家,生于一个基督教家庭,母亲是法国人。他早期用表现主义手法写出的作品,如《陈尸所》(1912)、《儿子们》(1913)、《肉》(1917)、《瓦砾》(1919)等,描写了知识分子的孤独和恐惧心理,表达了对世界的憎恶和一种绝望的悲观情绪。贝恩的影响在20世纪50年代超过了表现主义时期,他的诗集《蒸馏》(1953)、《尾声》(1955)等拥有大量读者。他在诗歌中运用的蒙太奇技巧,奇特的语言和比喻,存在主义的思想,对战后的一代青年作家和读者有很大的吸引力,成为当代德国最伟大的诗人。法国诗人菲利普·苏波 (1897—1990)称他为“欧洲最伟大的五位诗人之一”。




特快列车


白兰地般褐色。树叶般褐色。赤褐色。

马来人黄色。

柏林至特雷勒堡特快列车和波罗的海海滨浴场——

裸行的肉体。

海水浴甚至使嘴都变成了褐色。

成熟的麦穗垂着头。向往希腊式的幸福。

渴望镰刀:夏季多么遥远!

已是九月二十九日!——

最后的禾把和麦茬激起我们心中的渴念。

节欲,鲜血,疲惫,

近处的大丽花令人目眩。——

男人的褐色扑向女人的褐色:

女人是一夜情的玩物。

如果一夜销魂,那么再来一夜!

哦!理智接踵而至!

这种缄默。这种受驱迫!

女人是有气味的香妃。

难以名状。去死吧,木犀草。

香味中有南方、牧人和海洋。

幸福倚靠在每个山坡上——

女人的浅褐色在男人的深褐色旁摇晃:

快扶住我!我要跌倒了!

我头晕眼花,浑身疲乏。

哦,花园里飘来的最后的香味

湿热而甜美。——



丹麦女人 


不可思议的情景:

你在海滨花园徘徊,

时涨时落的潮水携带着

毫无意义的人生奔涌而来,

混合——狄多 的迦太基 

和撒哈拉的门户——

混合的潮水带走了

最后的夜曲。

蓝色狭湾

岩裂和雷电,

大地的清唱剧

穿过隘口直上云天,

你是美丽的伞形花序

呈放射状向着天空开放,

漪瑟 最终走向虚无,

你的生命像朝露一样短促。

丁香树林坍塌

在房屋和露台周围

园丁扫走凋谢的残花

和苍白而短暂的年华,

无论你来自何方,飘向何处

你终将灰飞烟灭,归于尘土,

为你而忍受的痛苦将成为历史

为你而燃烧的热情将化作凉风。

他人走过曾经环绕我们的空间,

曾经飘浮在我们头顶的行云

现在飘浮在他人头顶,

千万个新芽破土而出

原野滋养万物,

凡人相亲相爱

像你一样

痴情。

神话和传说中的花园位于海边。

土崩瓦解,海水干枯

花园空无一物,

混合——狄多的时代

和撒哈拉的门户——

混合的潮水带走了

最后的夜曲

和孤独。




狂喜的潮水


狂喜的潮水

沾满梦和昏睡,

哦,绝对,

你遮盖了我的前额,

我为你而拼搏,

你唱出深层事物之歌,

心灵理解深刻。

肉眼无法打量

恒星的狂热。

暗夜的情郎

忘记了死亡,

忍耐吧——一体化

在时间的统一中

在创世的喊声中

穿越太空。

长夜结束

我十分孤独,

奉献出

葡萄酒和谷物。

森林低矮,

兽角杯空无,

得墨忒耳 再次

钻进坟墓。

在我的背后,

在骨架四周,

升起了一阵狂喜,

出现了蓝色的海湾,

海湾盛满古老的泪水,

造物主

从困苦和残疾中走出,

使我们成为活物。

他饱经风霜

历尽沧桑

稳步前行

接近海岸,

狂喜的潮水

覆盖了心田

犹如夏季的毛地黄 

点缀广袤的山冈。




夏季的终结


夏季末日来临

征兆落入心房:

火焰已燃尽,

洪水消退,戏剧散场。

场景越来越模糊,

它们已脱离时代,

有条河还能映出画图,

但是它在遥远的海外。

你经历了一场战役,

忍受着冲锋和逃遁的压力,

此时军、师、旅

继续行军,向前迁移。

手持罗盘、张弓搭箭的战士,

箭与火遥不可及——

消失的信号,降下的军旗:

无法挽回的情事。




孤独者


谁孤寂,谁就能掌握奥秘,

孤独者置身于意象之河,

熟悉意象的萌生和缘起,

了解影子也蕴涵着炽热。

他擅长建设,具有创造力

充满思想的能量,

有益的人性不断地增殖

他能阻止人性的灭亡。

死亡和变异开始消失

他冷眼旁观,发现

地球已变成另一种星体:

他赢得了完美静默的青眼。

贺 骥 译



孟 子 之 知 言 养 气 说

知言说

孟子在文学批评上有两项长处。这两项长处,孟子也自知之而自言之。有一天公孙丑问孟子道:“敢问夫子恶乎长?”孟子说:“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这两句确是我们论他的文学观时所值得注意者。其知言一部分犹不外孔门的思想;至养气一部分,则为他自得之处。不过由文学批评而言,则养气之说及于后世文学批评之影响虽甚大,却不是他论文的见解。故现在论及他的文学批评时,似乎只宜注重在知言一项言之。
公孙丑再继续问道:“何谓知言?”孟子云:
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公孙丑》)
这与《易·系辞传》所谓“将叛者其辞惭,中心疑者其辞枝”云云,同样意思。盖此也即是儒家神的观念之应用。听其言,读其文,因以窥其心,而知其人。这即是所谓由已知而推及未知;这即是所谓体会。他又说:
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哉。(《离娄》)
他既说“眸子不能掩其恶”了,但是又要加一句“听其言也”;因为眸子只可见心之形,言却可闻心之声。
由言以闻心声,固然足以知其人了,但犹不过知时人之言,不足以知古人之言。欲知古人之言,他又提出两个方法:一个是“以意逆志”,一个是“论世”。
以意逆志的方法,是由主观的体会,直探到诗人的心志里。《告子》篇中有一节论《小弁》与《凯风》二诗,正可为他应用这种方法的例证。
公孙丑问曰:“告子曰,《小弁》,小人之诗也。”孟子曰:“何以言之?”曰:“怨。”曰:“固哉高叟之为诗也。有人于此:越人关弓而射之,则己谈笑而道之;无他,疏之也。其兄关弓而射之,则己垂涕泣而道之;无他,戚之也。《小弁》之怨,亲亲也;亲亲,仁也。固矣夫高叟之为诗也!”曰:“《凯风》何以不怨?”曰:“《凯风》,亲之过小者也;《小弁》,亲之过大者也。亲之过大而不怨,是愈疏也;亲之过小而怨,是不可矶也。愈疏,不孝也;不可矶,亦不孝也。”
这种论诗,入情入理,确是通达,确是不固。他在《万章》篇中更说明其理云:
咸丘蒙曰:“舜之不臣尧,则吾既得闻命矣。《诗》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舜既为天子矣,敢问瞽瞍之非臣,如何?”曰:“是诗也,非是之谓也;劳于王事而不得养父母也。——曰:‘此莫非王事,我独贤劳也。’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如以辞而已矣!《云汉》之诗曰‘周馀黎民,靡有孑遗’,信斯言也,是周无遗民也。”
这样论诗,也深能探求诗人之情志,其言亦入情入理。他知道诗人当情感强烈之时,措辞不免有抑扬过甚的地方,类此之处,都不可泥于字面求之。照他这样以意逆志,用之得当,对于纯文学的了解,确是更能深切而不流于固陋。可是他这种以意逆志,全凭主观的体会终究不是客观研究的方法。所谓以意的意,本是漫无定准的,偶一不当,便不免穿凿附会,成为过分的深求。孟子论诗所以时多乱断的地方者以此。盖他所谓以意逆志者,有时仍不免袭孔门的触类旁通法也。沿袭孔门的触类旁通法,所以虽主张“逆”,主张直契精微,但是终究只能做到意志之采索,而不能蕲其精神之感应。
至于论世的方法,《万章》篇又云:
以友天下之善士为未足,又尚论古之人。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
论世是知人的一个方法,也即是知言的一个方法,颂诗读书不可不知人,欲知人不可不论世。他知道“文武兴则民好善,幽厉兴则民好暴”,他又知道“富岁子弟多赖,凶岁子弟多暴”。(均见《告子》)环境之支配是很有力量的。虽则他说“若夫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尽心》),但欲知其人之或受时代影响,或是反抗时代,总不可不论其世。论世而作者之个性乃益显。
不过孟子提出这个方法虽很重要,而他对于这个方法之应用,却不免时多错误。顾颉刚先生的《诗经的厄运与幸运》一文言之已详,可不复赘述了。(8) 

养气说

现在且再论其养气一部分于此,可以看出他的思想及于后世文学批评之影响。孟子固自谓“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者;且看他的所谓浩然之气是什么?他说:
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公孙丑》)
在当时孟子提出一个“气”字,正与庄子提出一个“神”字一样。在庄子孟子的本意,其所谓“神”与“气”,本与文学批评无关;但后人论文,却偏偏要在这种不可捉摸的抽象名词上去推敲,论文讲到精微之处,总不外“神”与“气”,所以现在亦必得把他阐说一下。
庄子之所谓“神”,是道家的修养之最后境界;孟子之所谓“气”,是儒家的修养之最后境界。所以论“神”必得内志不纷,外欲尽蠲;论“气”必得配义与道。其虚实之别,即“神”、“气”之分,因此后人把神与气的观念应用到文学批评上,也觉得论“神”则较为虚玄,论“气”则较为切实。
孟子这个“气”的观念,虽非论文,但并非与文学批评绝无关系。因为养气之说,即本于他的“知言”的观念一转变而来者。所谓知言云者,只足以知他人之言,固非自己对于立言之预备也。易言之,即非自己对于文学上的一种修养工夫也。明白了“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然则对于自己之言,其不欲有所蔽、有所陷、有所离、有所穷,盖可知矣;其不欲为诐辞、为淫辞、为邪辞、为遁辞,又可知矣!然则将若何而后能不为诐辞、淫辞、邪辞、遁辞乎?将若何而后能使其言之无所蔽、无所陷、无所离、无所穷乎?于是进一步遂想到配义与道的养气工夫。如能胸中养得一团浩然之气,则自然至大至刚,自然不致流为诐辞、淫辞、邪辞、遁辞矣。孔子所谓“有德者必有言”,也即此意;不过孟子始拈出一个“气”字耳。而且辞之诐淫邪遁,有时或是环境的关系,所谓“幽厉兴则民好暴”也,至养气则完全是个人修养的关系,又所谓“若夫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也。所以知言是消极的,养气是积极的;知言是对人的,养气是对己的;一则因言以知心,一则养气以立言。其分别之点,如此而已。我所以谓即一件事的两方面者此也。这个关系,韩愈亦能明之,韩氏云“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答李翊书》),这不是说养气即是立言的预备吗?这个关系,苏辙亦能明之,苏氏云“文者气之所形,……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今观其文章,宽厚弘博,称其气之小大”(《上枢密韩太尉书》),这不是说孟子文章之美,即由于他养气的工夫吗?不过他们于孟子所云知言养气二者之关系,不曾说得明畅而已!这决不是我要说孟子论气与文学批评有关,才这般附会者,因为实有如此关系,所以后来文气说得以本之发挥也。孟子固云:“予岂好识哉,予不得已也。”不得已而后言,此所以气盛言宜,此所以称其气之小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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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愤胡兵入 常为汉国羞 何知七十战 白首未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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