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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特兰斯特罗默诗选

特兰斯特罗默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1

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1931年4月15日-2015年3月26日),瑞典著名诗人,被誉为“20世纪最后一位诗歌巨匠”,同时是一位心理学家和翻译家,1954年发表诗集《17首诗》,轰动诗坛。至今(截至2013年1月)共发表诗歌200余首。曾多次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并终于在2011年10月6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理由是“他以凝炼、简洁的形象,以全新视角带我们接触现实”。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善于从日常生活入手,把有机物和科学结合到诗中,把激烈的情感寄于平静的文字里,被誉为当代欧洲诗坛最杰出的象征主义和超现实主义大师。特兰斯特勒默共出版过10多部诗集。上世纪60年代,他的作品被引入美国,随后在国际文坛获得越来越多的关注。特兰斯特勒默的作品迄今已被译成数十种文字出版,他是最受欢迎的当代斯堪的纳维亚诗人之一。特兰斯特勒默的诗歌主要探讨自我与周围世界的关系,死亡、历史和自然是作品中常见的主题。瑞典文学院在介绍获奖者的声明中说,特兰斯特勒默的多部诗集包含对自己童年生活的回忆,其作品的最大特点是简练而不抽象,其晚期作品更加简洁。

“他写诗,不仅短,而且慢。
平均一年只写两三首,四五年才出一本诗集,每本诗集一般不超过二十首。80年来,他总共才发表163首诗。
他得了个诺贝尔文学奖,他是瑞典诗人托马斯·特兰斯特勒默。”




◎许多脚步


圣像被埋在地里,脸朝上

而践踏泥土的

是车轮和鞋子,是千百个脚步,

是千万个怀疑者沉重的脚步。


梦中我走入地下一个闪光的水塘,

一次波澜壮阔的礼拜。

多么焦灼的渴望!多么愚蠢的期待!

我头上是几百万怀疑者的践踏声。


(李笠译)




◎树与天空


一棵树在雨中走动,匆匆走过

我们身旁,在这片倾洒着的灰色中,

这棵树有急事。它从雨中汲取生命。

犹如果园里黑色的山雀。

雨歇了,树停住了脚步。

它挺拔的躯体在晴朗的夜晚闪现,

和我们一样,它在等待着那瞬息——

当雪花在天空中绽开。


(李笠译 以上选自《欧美现代诗歌流派诗选》)




◎黑色明信片



日历被文字填满,未来难测。

电缆哼唱着一支没有祖国的民歌

雪落在海上,铅一样注沉静。阴影

在码头上搏斗。




生活之中,那死亡偶然选中

测量的人,那拜访会被遗忘

生活在继续,而衣服

从容地裁制而成。


(北岛译)



◎记忆看见我


醒得太早,一个六月的早晨

但回到睡梦中又为时已晚。


我必须到记忆点缀的绿色中去

记忆用它们的眼睛尾随着我。


它们是看不见的,完全融化于

背景中,好一群变色的蜥蜴。


它们如此之近,我听到它们的呼吸

透过群鸟那震耳欲聋的啼鸣。


(北岛译?以上选择自《北欧现代诗选》)




◎挽歌


我打开第一道门。

这是一个阳光照亮的大房间。

一辆沉重的小车在外面驶过

使瓷器颤抖。

我打开二号门。

朋友!你饮下一些黑暗

而变得明显可见。

三号门。

一个狭窄的旅馆房间。

朝向一条小巷的景观。

一根灯柱在沥青上闪耀。

经历,它美丽的熔渣。




◎果戈理


外套破旧得像狼群。

面孔像大理石片。

坐在书信的树林里,那树林

因轻蔑和错误沙沙响,

心飘动像一张纸穿过冷漠的

走廊。

此刻,落日像狐狸潜入这国度

转瞬间点燃青草。

空中充满犄角和蹄子,下面

那马车像影子滑过我父亲

亮着灯的院子。

彼得堡和毁灭在同一纬度

(你看见倾斜的塔中的美人了吗)

在冰封的居民区像海蜇漂浮

那披斗篷的穷汉。

这里,那守斋人曾被欢笑的牲口包围,

而它们早就去往树线以上的远方。

人类摇晃的桌子。

看外边,黑暗怎样焊住灵魂的银河。

快乘上你的火焰马车,离开这国度!




◎果戈理[另一版本]


西服破得象狼群。

脸象大理石。

坐在堆满书信的森林里,那森林仿佛因

嘲笑和失误而叹息。

啊,心象通过敌对的隘口而

飘动的一张纸。


落日偷偷地来临,象狐狸来到大地上,

转瞬间点燃了野草。

宇宙间充满了犄角和蹄子,地上

双座马车象影子一样

在我父亲亮着灯的院子中间奔驰。


彼得堡与死亡处于同一纬度,

(你看见那倾斜的城堡上的美人吗?)

在那冰冻的居民区周围

穿着大衣的穷汉水母般徘徊


而这里,参加忌斋,他还象昔日一样

被欢快的牲口包围,

不过它们很早以前就已去

树线以上的远方草地。


人类踉跄的桌子。

请看,黑暗怎样焊住了一条灵魂的银河。

快乘上你的火焰之车离开大地。




◎诗节和对应诗节


最大一圈是神话的圈子。舵手在闪亮

的鱼背中间

笔直地沉下去。

离我们多么远啊!当白天置身在

闷热、无风的不安之中时——

就象刚果的绿荫把蓝色的人困在蒸汽中——

心中缓慢而弯曲的河流中的沉船碎片

重新堆积起来。


突然发生了变化:在天体的静态中

被捆住的滑动了。

船尾高高翘起,情势绝望,

一场梦的残骸黯然地

对着闪着红光的海岸地带,被遗弃的

迅速向前奔去,迅速地、

无声——象雪橇的影子,象一只狗,很大,

通过雪地

跑向森林。




◎路上的秘密


日光落在一个睡者的脸上。

他的梦更加生动

但他没有醒来。

黑暗落在一个在不耐烦的

太阳强光中行走于他人中间的

人的脸上。

天色如一场骤雨突然转暗。

我站在容纳每一时刻的屋里--蝴蝶博物馆。

阳光依然强烈如初。

它那不耐烦的画笔正描绘着世界。


董继平译




◎辙迹


凌晨两点:月光。火车在外面的

田野中停下。一个远远的镇子的点点星火

在地平线上冷冷地闪忽不定。

当一个人在梦中走得如此之深

当他再次返回屋子之际,

他绝不会想起他在那里。

或者当一个人在疾病中走得如此之深

以致他的日子都变成某些闪忽的火花,蜂群,

虚弱而寒冷于地平线上。

火车完全静止不动。

两点:强烈的月光,稀疏的星星。


董继平译




◎完成一半的天堂


悲观中断其行程。

痛苦中断其行程。

秃鹰中断其飞翔。

热切的光芒涌流而出,

就连鬼魂也畅饮一番。

我们的绘画看见日光,

我们的冰期画室的红色之兽。

万物开始四处环顾,

我们数以百计在阳光中行走。

每个人都是通向一个适合

每个人的房间的半开之门。

无穷的地面在我们脚下。

水在树林间闪耀着。

湖泊是一个嵌入大地的窗户。


董继平译




◎挽歌


我打开第一道门。

这是一个阳光照亮的大房间。

一辆沉重的小车在外面驶过

使瓷器颤抖。

我打开二号门。

朋友!你饮下一些黑暗

而变得明显可见。

三号门。一个狭窄的旅馆房间。

朝向一条小巷的景观。

一根灯柱在沥青上闪耀。

经历,它美丽的熔渣。


董继平译




◎尾曲


我象一只抓钩在世界的地板上拖曳而过。

我无需抓住一切东西。

疲倦的愤怒,闪亮的屈从。

执行者收集石头,上帝在沙滩上写字。

静悄悄的房间。

家具在月光中看起来准备好猝然爆发。

我穿过一片空铠甲的森林

慢慢走进自己。


董继平译




◎序曲


醒悟是梦中往外跳伞

摆脱令人窒息的旋涡

漫游者向早晨绿色的地带降落

万物燃烧。他察觉——用云雀飞翔的

姿势——稠密树根

那无数盏灯在地底下摇晃。但地上

苍翠——以热带风姿——站着

举着手臂,聆听

无形的抽水机的节奏。他

坠入夏天,坠入

夏天眩目的坑洞,坠入

在太阳火炉下抖颤的

湿绿脉管的棋盘。于是停住

这穿越瞬间的直线,翅膀张开

急流上鱼鹰的栖歇

青铜时代的小号

不安的旋律

悬挂在深渊上空

晨光中,知觉把握住世界

像手抓住一块太阳般温暖的石头

漫游者站在树下。当

穿过死亡的旋涡

可有一片巨光在他头顶上铺展?


李笠译




◎果戈理


夹克破旧,像一群饿狼

脸,像一块大理石碎片

坐在信堆里,坐在

嘲笑和过失喧嚣的林中

哦,心脏似一页纸吹过冷漠的过道

此刻,落日像狐狸悄悄走过这片土地

瞬息点燃荒草

天空充满了蹄角,天空下

影子般的马车

穿过父亲灯火辉煌的庄园

彼得堡和毁灭位于同一纬度

(你从斜塔上看见)

这身穿大衣的可怜虫

像海蜇在冰冻的街巷漂游

这里,像往日被笑声的兽群围住

他陷入饥饿的利爪

但群兽早已走入高出树木生长的地带

人群摇晃的桌子

看,外面,黑暗正烙着一条灵魂的银河

登上你的火马车吧,离开这国家!


李笠译




◎愤激的沉思


风暴让风车展翅飞翔

在夜的黑暗里碾磨着空虚——你

因同样的法则失眠

灰鲨肚皮是你那虚弱的灯

朦胧的记忆沉入海底

在那里僵滞成陌生的雕塑——你

的拐杖被海藻弄绿

走入大海的人返回时僵硬


李笠译




◎早晨与入口


海鸥,太阳船长,掌着自己的舵

它下面是海水

世界仍打着瞌睡,像水底

斑驳的石头

不能解说的日子。日子——

像阿兹特克族的文字!

音乐。我被绑在

它的挂毯上,高举

手臂——像民间艺术里的

形象


李笠译




◎冰雪消融


早晨的空气留下邮票灼烧的信件

冰雪闪耀,负担减轻——一公斤只有七两

太阳离冰很远,在冷暖交界处飞舞

风像推着童车在慢慢地走着

全家倾巢而出,看久违的蓝天

我们置身在传奇故事的第一章里

衣帽上的阳光像黄蜂身上的花粉

阳光在“冬天”的名字上坐着,坐到冬天消隐

雪中的圆木静物画使我深思,我问:

“你们想跟我去童年吗?”它们说:“去”

灌木中词在用新的语言嘀咕:

“元音是蓝天,辅音是黑枝杈,它们在雪中漫谈”

但穿轰鸣之裙鞠躬的喷气式飞机

使大地的宁静百倍地生长


李笠译




◎宫殿


我们走进去。惟一的大厅

空寂。地板光滑

像一座被弃置的溜冰场

门关着。空气灰暗

墙上的画。我们看见

无力拥挤着的图像:乌龟

秤砣,鱼,喑哑世界里

那些搏斗的形象

一尊雕塑被放在这片空虚里:

一匹马站在大厅的中央

我们被空虚抓住时

才注意到马的存在

比海螺的呼啸更弱的

城市的喧杂和话音

围绕这间空屋

叫嚣着在寻找权力

还有其它东西,黑暗物

它们在感官的五道

门槛前停下脚步沙子流入静静的沙漏

是走动的时候。我们

走向那匹马。它很大

黑得像铁。帝王消失时

留下的权力化身

那匹马说:“我是惟一的

我甩掉了骑在我身上的空虚

这是我的棚。我在慢慢生长

我吞噬着这里的荒寂。”


李笠译




◎半完成的天空


懦弱中断自己的行程

恐惧中断自己的行程

兀鹰中断自己的翱翔

急切的光迸溅而出

连鬼魂也品尝了一口

我们的画出现在白昼

我们冰川时期画室的红色的野兽

一切开始环视

我们成群结队地走入阳光

每个人都是半开着的门

通往一间共有的房屋

无垠的大地在我们的脚下

水在树林间闪烁

湖泊是对着地球的窗户


李笠译




◎论历史


一


三月的一天我到湖边聆听

冰像天空一样蓝,在阳光下破裂

而阳光也在冰被下的麦克风里低语

喧响,膨胀。仿佛有人在远处掀动着床单

这就像历史:我们的现在。我们下沉,我们静听



二


大会像飞舞的岛屿逼近,相撞……

然后:一条抖颤的妥协的长桥

车辆将在那里行驶,在星星下

在被扔入空虚没有出生

米一样匿名的苍白的脸下




1926年歌德扮成纪德游历非洲,目睹了一切

死后才能看到的东西使真相大白

一幢大楼在阿尔及利亚新闻

播出时出现。大楼的窗子黑着

只有一扇例外:你看见德雷福斯

的面孔



四


激进和反动生活在不幸的婚姻里

互相改变,互相依赖

作为它们的孩子我们必须挣脱

每个问题都在用自己的语言叫喊

请像警犬那样在真理走过的地方摸索!




离房屋不远的树林里

一份充满奇闻的报纸已躺了几个月

它在风雨的昼夜里衰老

变成一棵植物,一只白菜头,和大地融成一体

如同一个记忆渐渐变成你自己


李笠译




◎打开和关闭的屋子


有人专把世界当做手套来体验

他白天休息一阵,脱下手套,把它们放在书架上

手套突然变大,舒展身体

用黑暗填满整间房屋

漆黑的房屋在春风中站着

“大赦。”低语在草中走动:“大赦。”

一个小男孩在奔跑

捏着一根斜向天空的隐形的线

他狂野的未来之梦

像一只比郊区更大的风筝在飞

从高处能看见远方无边的蓝色针叶地毯

那里云影静静地站着

不,在飞


李笠译




◎书柜


它是从死者的屋里弄来的。在我放入沉重的新书前——精装本——空了几天,空着。我因此把深渊放了进来。某种东西从底下到来,缓慢但不可阻挡地上升,像一根大水银柱里的水银。你无法转身离去。

黑暗的册子,紧闭的面孔。他们像站在分界线弗里德里希大街上的阿尔及利亚人,等待人民警察检查护照。我的护照很久以前已和玻璃盒子放在一起。柏林那天的雾也在柜子里面。这里有一种年迈的绝望,含有帕生达尔大战和凡尔赛条约的滋味。比这滋味更老。黑色、沉重的书籍——等一会儿再说它们——它们其实是一种护照,厚得足以在数百年内收集如此多的图章。人当然不会携带这些沉重的行李,在他上路前,在他终于……



旧历史学家也在那里,他们得站起身,看我的家庭。没有话音,但嘴唇在玻璃背后不停地挪动,你会想到一个老掉牙的官僚机构(现在已被一个鬼故事盯上)。一幢大楼,金框玻璃后挂着死者的肖像,某个早晨玻璃内侧结满了哈气。肖像在夜间开始呼吸起来。

但玻璃柜更为奇特。目光横跨过分界线!一层闪光的薄膜,一条房屋必须映照的黑河上发光的薄膜。你无法转身离去。


李笠译




◎1966年——写于冰雪消融中


奔腾,奔腾的流水轰响古老的催眠

小河淹没了废车场。在面具背后闪耀

我紧紧抓住桥栏

桥:一只驶过死亡的大铁鸟


李笠译




◎站岗


我被指令站在石堆里

像铁器时代高贵的尸体

其他人留在帐篷内,熟睡

舒展成轮子的辐条

炉子主宰着帐篷:一条巨蛇

在嘶嘶吞食着火球

但外面:寂静,春夜

在等待光明的寒石中停留

这里,寒冷。我开始

巫师般飞翔,飞入她

带游泳衣痕迹的躯体——

我们在阳光下,苔衣温暖

我沿着温暖的瞬间翻滚

但却无法久留

哨声穿过天空,将我召回

我在石堆里爬着。此时,此地

任务:人到则心到即使扮演严肃滑稽的

角色——我就是

世界创造自身的地方

天亮了。稀疏的树干

获得了色彩,霜打的春花

排列成一队,静静走动

寻找着夜里的失踪者

但人到则心到。等一下

我焦虑不安,顽固,困惑

将发生的事件,它们早已发生!

我能感到。它们在外面:

路卡外一群喧嚣的人

他们只能一个挨一个地穿过

他们想进入。为什么?他们

一个挨一个地进入。我是链式绞盘


李笠译




◎公民


出事后的夜晚我梦见一个满脸麻子的人

在巷子里边走边唱

丹东!

不是另一个——罗伯斯庇尔不会这样散步

罗伯斯庇尔每天早晨用一小时盥洗

他把剩下的时间奉献给了人民

在标语天堂里,在道德机器里

丹东——

或者戴他面具的人

踩着高跷在走

我仰视他的脸:

像伤痕斑斑的月亮

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郁中

一个重量紧压着胸口,钟锤

让钟走动

指针旋转:一年,二年

老虎笼里木屑散发刺鼻的气息

并且——好像总在梦里——没有阳光

但墙在闪烁

小巷弯曲着伸向

等候室,一间弯曲的屋子

等候室,那里我们所有的人……




◎林间空地


森林里有一块迷路时才能找到的空地。

空地被自我窒息的森林裹着。黑色树干披着地衣灰色的胡茬。缠在一起的树木一直干枯到树梢,只有若干绿枝在那里抚弄着阳光。地上:影子哺乳着影子,沼泽在生长。



但开阔地里的草苍翠欲滴,生机勃勃。这里有许多像是有人故意安放的大石头。它们一定是房基,也许我猜错了。谁在此生活过?没人能回答。他们的名字存放在某个无人查阅的档案里(只有档案永远青春不朽)。口述的传统已经绝迹,记忆跟随着死去。吉普赛人能记,会写的人能忘。记录,遗忘。

农舍响着话音。这是世界的中心。但住户已经死去或正在搬迁,事件表终止了延续。它已荒废多年。农舍变成了一座狮身人面像。最后除了基石,一切荡然无存。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到过这里,但现在我必须离去。我潜入灌木林。我只有像象棋里的马一样纵横跳跃才能向前移动。不一会森林稀疏亮堂起来。脚步放宽起来。一条小路悄悄向我走来。我回到了交通网上。

哼着歌曲的电线杆子上坐着一只晒太阳的甲虫。翅膀收在闪光的盾牌后,精巧,像专家包打的降落伞。


李笠译




◎黑色的山


汽车驶入又一道盘山公路,摆脱了山的阴影朝着太阳向山顶爬去

我们在车内拥挤。独裁者的头像也被裹在

报纸里。一只酒瓶从一张嘴传向另一张嘴

死亡胎记用不同的速度在大家的体内生长

山顶上,蓝色的海追赶着天空




◎冬天的目光


我像一把梯子倾斜着,把脸

伸进樱桃树的第一层楼

我在被阳光敲响的色彩的钟里

我比四只喜鹊更快地消灭了殷红的果子

突然我被一阵远方的寒流击中

瞬息发黑

如树干上的斧痕坐着不动

一切已为时太晚。失去面目的我们开始慢跑

下去,进入古代的下水道

隧道。我们在那里漂游了几个月

一半是工作,一半是逃亡

短时的祈祷。一只盖子在我们头顶上打开

幽暗的光束洒落

我们抬头仰望:星空穿过阴沟的盖子


李笠译




◎银莲花


走火入魔——没有比之更容易的了。这是大地和春天最古老的圈套:银莲花。它们有些出人意料。它们在目光一般忽略的地方从去年褐色的落叶中探出身子。它们在燃烧,飘荡,是的,飘荡,这取决于色彩。这种冲动的紫色眼下毫无重量。这里充满了沉醉,但屋顶很低。“功名”——无足轻重!“权力”和“发表”——滑稽可笑!它们甚至在尼尼微安排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欢迎仪式,热闹而嘈杂。屋顶很高——水晶的吊灯如同玻璃的兀鹰悬挂在所有的脑袋上。银莲花为取代这一堂皇、喧嚣的死胡同,开辟了一条通往真正宴席的死静的暗道。


李笠译




◎火的涂写


阴郁的日子我的生命发光

只要和你做爱

如同萤火虫点亮,熄灭,点亮,熄灭

——隐约地,你能跟踪它们

那蜿蜒在黑夜橄榄树下的路

阴郁的日子灵魂消沉,枯萎

但躯体笔直走向你

夜空哞哞嘶叫

我们偷挤宇宙的奶苟活




◎上海的街


1


公园里这只白色的蝴蝶被许多人读过

我爱这只雪蝶仿佛它是真理飞舞的一角

黎明时人群奔醒我们宁寂的星球

公园到处是人。人人都长着八张玲珑的脸,以对付各种情况,避免各种过失

人人都有一张无形的脸,映印着“秘而不宣”的东西

它在疲惫时出现,并像蝰蛇酒一样腥涩,回味不止!

鲤鱼在池中不停地游动,它们边睡边游

它们是信仰者的楷模:运动不息



2


中午时分。鱼贯而至的自行车上空

洗过的衣服随灰色的海风飞舞。请注意两侧的迷宫!

我被无法解读的文字包围,我是一个十足的文盲

但我支付了我所应该付的,东西都有发票

我攒集了如此多无法辨认的发票

我是一棵老树,挂满了不会掉落的叶子!

一阵海风使这些发票沙沙作响



3


黎明时人群踩醒我们宁寂的星球

我们都在街的甲板上,像在渡船甲板上一样拥挤

我们将去哪儿?茶杯够吗?我们因踏上这条街的甲板而感到幸福!

这是幽闭症诞生的一千年前

这里每人背后都有一副十字架,它飞着追赶我们,超越我们,和我们结合

某个东西在背后跟踪我们,监视我们,并低声说:“猜,他是谁!”

我们在阳光下显得十分快活,而血正从隐秘的伤口流淌不止


李笠译




◎金翅目


慢缺肢蜥,这没脚的蜥蜴沿门庭的楼梯流动

宁穆威严,像一条美洲蛇,只是大小不同

天空浓云密布,但太阳破云而出。白天便是如此

早晨我妻子驱散了妖魔

就像南屋黑暗贮藏室的门打开,光汹涌而至

蟑螂箭般地箭般地窜向墙角,在墙上

消失——你看见又好像没看见——

我妻子就这样光着身子赶走了妖魔

好像它们从不存在

但它们重又返回

用那错接神经的老式电话线的千百只爪子

这是七月五日。羽扇豆舒展身子,好像它们想观看大海

我们在乞讨的教堂,在没有文字的虔诚里

仿佛那些死不宽恕的主教的面孔,刻错在石上的上帝的名字并不存在



我看见说话滴水不漏的电视布道者融集了大量的资金

但此刻他十分虚弱,必须靠保镖,一个

裁剪精致、笑容紧如嘴套的年轻人来支撑

一个窒息喊声的微笑

一个被父母弃在医院床上的孩子的哭喊

神圣触碰到某人,点燃火焰

然后抽身离去

为什么?

火焰招惹着阴影,阴影飕飕飞舞

并和升腾的黑火融为一体。烟向四方扩散,黑色,呛人

最后只有黑烟,最后只有虔诚的刽子手

虔诚的刽子手向广场的人群倾斜

他在这面粗糙的镜子里能看见自己的面孔

最大的狂热者也是最大的怀疑者。对此他一无所知

他是这两者的同盟

一个想百分之百地暴露,另一个想销身隐迹

我最厌恶的就是“百分之百”这词!

那些只能待在自己正面的人

那些从不走神的人

那些从未打错门,并窥见“面目不可分辨”的人

离他们最好远一点!

这是七月五日。天空浓云密布,但太阳破云而出

慢缺肢蜥沿着门庭的楼梯流动,宁穆威武,像一条美洲蛇

慢缺肢蜥仿佛官场并不存在

金翅目仿佛偶像并不存在

羽扇豆仿佛“百分之百”并不存在

我熟悉深处,那里人既是囚徒也是主宰

就像帕尔西弗

我常常躺在僵直的草丛里

看大地笼罩我大地的穹隆

常常,那是生活的一半

但今天目光扔下了我

我的盲目踏上了征程

那黑色蝙蝠扔弃了自己,在夏日明亮的天空里飞翔


李笠译




◎夜晚的书页


五月的夜晚,我借着

冰冷的月光登陆

花草灰暗

但芳息绿翠

我沿着色盲的夜

朝山坡上摸去

白色的石头

向月亮传递信号

一段宽五十八年

长几分钟的

时间

我的背后

远离铅色水域的地方

是另一个岸

和统治者

那些用未来

替代面孔的人像做孩子

像做孩子,一个巨大的羞辱

如麻袋套住脑袋

袋子的眼孔闪耀着阳光

你听见樱桃树的哼吟

但无济于事,那巨大的羞辱

裹住你的脑袋,胸部,膝盖

你的身体偶尔活动

但并不因春天而欢悦

闪光的帽子,就让它蒙住你面孔

并从里面向外张望

海湾处涟漪在无声地拥挤

绿叶让大地变暗




◎牧歌


我继承了一座我很少去的黑色森林。

但一天,死者和活人换位的时刻到来。

森林活跃起来。

我们并非没有希望。

那些最棘手的案子虽经过许多警察的努力,仍悬而未了。

我们生活的某一角落也有一个悬而未了的爱,我继承了一座黑色森林,但今天我走入了另一座:明亮的森林。

所有活着的都在歌唱摇头晃尾爬行!

这是春天。空气十分强壮。

我持有遗忘大学的毕业证书,而且两袖清风,像晾衣绳上的衬衣。


(1989年)




◎像做孩子


像做孩子,一个巨大的羞辱

如麻袋套住脑袋

袋子的眼孔闪耀着阳光

你听见樱桃树的哼吟

但无济于事,那巨大的羞辱

裹住你的脑袋,胸部,膝盖

你的身体偶尔活动

但并不因春天而欢悦

闪光的帽子,就让它蒙住你面孔

并从里面向外张望

海湾处涟漪在无声地拥挤

绿叶让大地变暗


(1996年)




◎里斯本


阿尔法玛区的黄色有轨电车歌唱着向坡上开去

那里有两座监狱.一座关着小偷

他们在窗口的铁栏后招手

叫喊他们不愿被拍摄!

"但这里,"司机说,像一个不知所措的人嘻嘻一笑

"这里关着政治家."我看见墙面,墙面,墙面

有人在一扇高高的窗口

用望远镜眺望大海

蓝天里挂着洗过的衣服.城墙发烫

苍蝇读着微型信笺

六年后我问一个从里斯本来的女士:

"这是现实,还是梦?"




◎尾曲


我像一只铁锚在世界的底部拖滑

留住的都不是我所要的

疲惫的愤怒,灼热的退让

刽子手抓起石头,上帝在沙上书写

寂静的房间

月光下,家具站立欲飞

穿过一座没有装备的森林

我慢慢走入我自己




◎缓慢的音乐


房屋关闭着.阳光从窗口挤入

烤热能托起命运重量的

写字台强大的表层

我们今天在外面,在宽长的斜坡上

许多人穿着灰衣服.你可以闭着眼睛站在阳光下

感受身体别慢慢吹向前去

我很少走入海水.但此刻,我站在这里

在长着恬静之背的礁石中间

石头慢慢后退,走出波浪




◎船长的故事


没有雪的日子,海

是山的亲戚,披着灰色的羽毛起伏

瞬间变蓝,和惨白如山猫的波浪

长时间在沙岸上徒劳地寻找栖地

沉船在这样的日子浮出海面,寻找

没入城市警报的船主,淹死的船员

被吹向陆地,比烟斗的青烟更轻

(北方有真正的山猫,长着尖爪

梦幻的眼睛。北方,岁月

二十四小时住在矿井里

那里,唯一的幸存者必须坐在

北极光的炉旁,聆听

那些被冻死的人的音乐)




◎早晨与入口


风暴让风车展翅飞翔

在夜的黑暗里碾磨着空虚——你

因同样的法则失眠

灰鲨肚皮是你那虚弱的灯

朦胧的记忆沉入海底

在那里僵滞成陌生的雕塑——你

的拐杖被海藻弄绿

走入大海的人返回时僵硬




◎早晨与入口


海鸥,太阳船长,掌着自己的舵

它下面是海水

世界仍在磕睡,像水底

斑驳的石头

不能解脱的日子。日子——

像阿兹特克族的文字!

音乐。我被绑在

它的挂毯上,高举

手臂——像民间艺术里的

形象




◎复调


在鹰旋转的宁静的点下

光中的大海轰响着滚动,把泡沫的

鼻息喷向海岸,并咬着自己的

海草的马勒

大地被蝙蝠测量的黑暗

罩笼。鹰停下,变成一颗颗星星

大海轰响着滚动,把泡沫的鼻息

喷向海岸


(1954年)




◎一九八○


他的目光在报纸上跳跃着移动

波动的感情冰冷,被误作了思想

只有深度的催眠才能让他成为另一个我

他那隐身的妹妹,一个和千百万人呼喊

“绞死国王!”的女人——而国王已死——

一个游行着的虔诚,充满仇恨的黑帐篷

圣战!两个不会相遇的人料理着世界


(1983年)




◎天气图


十月的海在冷冷地闪烁

和它蜃楼的背鳍

不再有东西回想

帆船赛那白色的晕眩

村庄上空一片琥珀的光泽

所有的声音都在缓慢地流逝

狗吠声的楔形文字

在果园的空气中闪现

黄色果子智斗着树

让自己一一掉落




◎罗曼式穹顶


雄伟的罗曼式教堂里游客在昏暗中拥挤

穹顶层叠,无法尽望

几支蜡烛在晃闪

一个没有面孔的天使抱住我

用低语穿透我的身体:

"自豪些,不要因为你是人而感到羞耻!"

你体内的穹顶正在层层打开

你不会完善,一切都已注定

我热泪盈眶

和尤纳斯夫妇,特纳嘉以及白蒂妮小姐

被推入阳光喧嚣的广场

穹顶在他们的体内层层地打开




◎风暴


突然,漫游者在此遇上年迈的

高大的橡树———像一头石化的

长着巨角的麋鹿,面对九月大海

那墨绿的城堡

北方的风暴。正是楸树的果子

成熟的季节。在黑暗中醒着

能听见橡树上空的星宿

在厩中跺脚


(1954年)




◎自1979年3月


厌烦了所有带来词的人,词而不是语言

我走向白雪覆盖的岛屿

荒野没有词

空白之页向四方展开!

我触到雪地里鹿蹄的痕迹

是语言而不是词


(1983年)




◎悲歌


我打开第一扇房门

这是一间充满阳光的宽敞的屋子

一辆重型卡车从街上开过

把瓷器震得直颤

我打开第二扇房门

朋友!你们喝着黑暗

暴露于日光之中

三号门。一间狭小的旅馆房间

窗户对着一条偏僻的马路

一盏路灯在柏油上跳闪

经验那美丽的熔渣


(1973年)




◎致梭罗的五首诗



又有人离开沉重的城市

那贪婪的石环。水晶清澈的盐

是海水,围攻所有真正的

难民的脑袋




寂静随缓慢的旋涡从大地

中心上升,生根,长大。用

树冠茂盛的阴影遮住男人

温暖的楼梯




脚随意地踢一只蘑菇,乌云

在天边扩散,树弯曲的根

像铜号吹去曲子,树叶

惊恐地飞散




秋天疯狂的逃亡是他的轻大衣

飘动,直到平静的日子

成群地走出灰烬和霜

在泉中洗脚




看到间歇泉逃离枯井的人

无人相信时,像梭罗一样

深深潜入内心的绿荫

狡猾,乐观




◎夜晨


月的桅杆腐烂。帆皱折一团

海鸥醉醺醺飞过水面。渡口

沉重的四边形发黑。灌木

在黑暗中悬荡

走出房门。黎明敲打着敲打着

大海的花岗岩大门,太阳喷吐着火

走近世界。半窒息的夏神

在水烟中摸索




◎昼变


林中蚂蚁静静地看守,盯视着

虚无。但听见的是黑暗树叶

滴落的水珠,夏日深谷

夜晚的喧嚣

松树像表盘上的指针站着

浑身是刺。蚂蚁在山影中灼烧

鸟在叫!终于。云的货车

慢慢地起动




◎17首诗之序曲


醒悟是梦中往外跳伞

摆脱令人窒息的旋涡

漫游者向早晨绿色的地带降落

万物燃烧。他察觉——用云雀飞翔的

姿势——稠密树根

那无数盏灯在地底下摇晃。但地上

苍翠——以热带风姿——站着

举着手臂,聆听

无形的抽水机的节奏。他坠入夏天,坠入

夏天眩目的坑洞,坠入

在太阳火炉下抖颤的

湿绿脉管的棋盘。于是停住

这穿越瞬间的直线,翅膀张开

急流上鱼鹰的栖歇

青铜时代的小号

不安的旋律悬挂在深渊上空

晨光中,知觉把握住世界

像手抓住一块太阳般温暖的石头

漫游者站在树下。当

穿过死亡的旋涡

可有一片巨光在他头顶上铺展?




◎17首诗之悲歌一


出发点!像一条战死的巨龙躺在

烟雾的沼泽,躺着

我们松林覆盖的海岸,远方:

两只汽轮从迷雾的梦中

呼唤。这是下层世界

平静的森林,平静的水域

兰花的手从松土中伸出

在另一头,远离这一航道

但悬挂在同一倒影之中:船

像云朵轻轻挂在自己的天空

围着它头部的水静止

不动,但风暴在席卷!

烟囱里的烟波涛般翻滚

太阳在风暴的手中抖动——风

狠狠地抽打登船者的脸

哦,朝死亡的左舷攀登

一阵突起的对流风,窗帘掀动

寂静如闹钟振响

一阵突起的对流风,窗帘掀动

直到听见远处的门关上

在另一个遥远的岁月




◎17首诗之悲歌二


哦,地面灰如柏克斯登男尸的大衣!

岛在昏暗的水烟中漂浮

宁静,就像找不到目标的雷达

一圈又一圈地旋转

有一条转瞬即逝的十字路

距离的音乐相互交融

万物汇成一棵茂盛的树

消失的城市在枝杈上闪耀

如同八月夜晚的蟋蟀,这里

处处都在演奏,如同

深陷的甲虫,被泥苔包围的游子

在这里酣睡。树汁

把他们的思想运往星辰。山

的深处:这里是蝙蝠的洞穴

这里,挂着密集的岁月和行动

这里,蝙蝠收起翅膀酣眠

有一天它们将飞出去。这密集的一群!

(从远处看像渗出洞口的黑烟)

但这里弥漫着夏天的冬眠

远处是水声。黑暗的树上

一片叶子翻转




◎17首诗之悲歌三


夏天的清晨,农民的耙

触到一堆尸骸和烂衣——他

躺着,而泥炭已经清理

他起身,踏上被照亮的道路

每个县都有金黄的种子

围着旧债旋转。田野

石化的头颅。漫游者走在途中

山用目光追踪他脚步

每个县都有射手的箭

在翅膀展开的午夜喧响

往昔在跌落时生长

比心脏的陨石更黑

精灵的遁逃使文章贪婪

旗帜猎猎作响,翅膀

围着猎物拍打。这自豪的征程!

信天翁在这里衰成

时间嘴里的云朵。文化是

捕鲸站,那里,陌生人

在白色墙面和游戏的孩子中漫步

但每一次呼吸都能嗅到

被绞杀的巨人的气息




◎17首诗之悲歌四


天上的松鸡来去轻盈

音乐,我们影子里的无辜

如喷泉的水柱上升。群兽

因水柱而石化成百态

带着森林模样的琴弦

带着暴雨中帆模样的琴弦——

船在暴雨的马蹄下颠簸——

但内部,万向节处,欢乐

黄昏,无人拨弄的弦

奏出万籁静寂的世界

森林在雾中静立

水的苔原倒映着自己

音乐那喑哑的一半出现,像松油香

缠绕被雷击倒的松树

地底的夏天在每个人的怀里

路口处,影子脱身而去

向巴赫号角的方向奔跑

宽慰在恩赐中降临。把自我

的外衣扔在此岸。波浪

冲撞着,退回到一边,冲撞着

退回到一边




◎C大调


幽会后他走向大街

雪花飞舞

他们睡在一起的时候

冬天已经到来

夜闪烁白色

他欢跳着疾走

城市在倾斜

笑脸从身旁闪过——

人人都在翻起的领子后微笑

多么自由!

所有的问号都在赞美上帝的存在

他这样想

空中出现一支曲调

迈着大步

在飞雪中行走

一切朝C调涌去

抖颤的罗盘向字母C指去

超脱痛苦的一小时

多么轻松!

人人都在翻起的领子后微笑




◎回家


电话交谈流入黑夜,在村庄和市郊闪烁

然后我不安地躺在旅馆的床上

我像指南针上的指针

心脏狂跳的越野赛跑者带着它穿越森林




◎石头


我听见我们扔出的石头

跌落,玻璃般透明地穿行岁月。深谷里

瞬息迷惘的举动叫喊着

从树梢飞向树梢,在

比现在更稀薄的空气中静哑,像燕子

从山顶

滑向山顶

直到它们沿着存在的边界,到达

极限的高原,那里我们

所有作为

玻璃透明地

落到

仅只是我们自身的

深底




◎静息,在溅起浪花的船头


冬天的早晨感到这地球

在向前翻滚。来自暗处的

风,呼啸着

撞击墙壁

被运动包围:宁静的帐篷

候鸟阵里隐秘的舵

一阵颤音

从昏暗中

飞出隐藏的乐器,像站在夏天

高大的椴树下,千百张

昆虫的翅膀

嗡嗡掠过头顶




致敬经典:

阿多尼斯《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

扎加耶夫斯基《尝试赞美这残缺的世界》

米沃什《礼物》

米沃什《和珍妮谈天》

马雅柯夫斯基《穿裤子的云》

阿列克山德里《爱》

里尔克《秋日》

策兰《死亡赋格》

策兰《花冠》

博尔赫斯《南方》

博尔赫斯《棋•Ⅱ》

兰波《感觉》
博尔赫斯 季米特洛娃 米沃什《诗艺》

叶芝《当你老了》

R.S.托马斯《秋日》


意大利:《神曲》 但丁 薄伽丘 迪诺·坎帕纳 卡尔杜齐 维多丽亚·科隆娜 加百列·邓南遮 连蒂尼 莱奥帕尔迪 比亚乔·马林 米开朗琪罗 蒙塔莱 帕斯科里 帕韦塞 彼特拉克 普利埃泽 夸西莫多 萨巴 斯卡马卡 塞雷尼 塔索 亚·达·托迪 翁加雷蒂 安东妮娅·波齐 阿尔达·梅里尼 蒙塔莱(胡桑译) 萨巴(刘国鹏译) 立陶宛:梅热拉伊蒂斯 马其顿:波波夫斯基 荷兰:阿伦茨 林德纳 挪威:安德森 伯依松 豪格 易卜生 耶可布森 波兰:阿斯内克 赫伯特 卡波维兹 卡缅斯卡 科诺普尼茨卡 克拉辛斯基 鲁热维奇 米哈尔斯基 密茨凯维奇 米沃什 (张曙光译①  胡桑译 诗100首 《礼物》 《和珍妮谈天》) 罗兹维克 辛波丝卡 (李以亮译 黄灿然译 《万物静默如谜》) 申切斯卡 扎加耶夫斯基 (李以亮译 黄灿然译


超越自我
孜孜以求
继承突破颠覆重构
个性先锋自由开放
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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