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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伦的诗

​英国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乔治·戈登·拜伦(1788—1824)是贵族,但不是当权派,倒是有正义感,反对暴政,初入上议院即替破坏机器的手工业者辩护,后因个人婚姻上的纠纷不见容于英国上层社会,出走意大利,在那里参加烧炭党的抗奥活动,等到希腊人民起而反抗土耳其异族统治,又驰去援助他们,积劳成疾,死于一小岛上,年仅三十六岁。这样的经历使他的歌颂自由、讽刺伪善的诗篇具有特别的说服力,它们恰好宣泄了当时欧洲有志青年的共同情绪,于是拜伦主义成为一种澎湃于全大陆的情感力量,一个诗人而有如此广大的外国青年引为同志,竞相效法,在世界文学史上实不多见。

这当中,拜伦的诗艺也起了作用。他是一个说故事的能手,又是一个卓越的讽刺家,在这两方面都留下了大部头作品,而两者的结合则产生了长达十六章、一万六千行的讽刺史诗《唐璜》。他又善于抒情,特别善于将抒情糅入叙事与讽刺,因此凡他所作,都具有强大的感染力。
过去人们对拜伦的批评集中于两点:一、情感有些浮泛,有明显的自我戏剧化;二、诗艺不够精湛,经常依赖修辞术。自我戏剧化是有其事的,从而产生了“拜伦式英雄”,但不能据此而引申出他的情感一律浮泛的结论,因为事实上他的多数作品说明他是有深刻的爱憎以至悲剧感的。修辞术则是许多诗人所共用,只是有用得高低之别,拜伦是运用的高手,在《哀希腊》等诗内取得了巨大的效果。但是重要的是,他的文字效果主要来自他的真情实感,其强烈实是感情的强烈,而且他不拘成法,妙语泉涌,不断有新的意象和情景使人惊讶,这一切合起来所造成的正是当时浪漫主义所追求的艺术效果。
与别的浪漫主义者不同的,是拜伦还有古典主义的文雅与节制。他所服膺的大师是十八世纪的蒲柏,而蒲柏是诗艺完美的楷模。同蒲柏一样,拜伦在写诗时注意提炼口语体文字的精粹,这一点随着他艺术的成熟而愈显,《审判的幻景》、《唐璜》中许多段落是用绝好的口语写成的绝好的闲谈。



想当年我们俩分手


想当年我们俩分手,

也沉默也流泪,

要分开好几个年头

想起来心就碎;

苍白,冰冷,你的脸,

更冷是嘴唇;

当时像真是预言

今天的悲痛。


早晨的寒露在飘落,

冷彻了眉头——

仿佛是预先警告我

今天的感受。

你抛了所有的信誓,

声名也断送:

听人家讲你的名字,

我也就脸红。


人家当我面讲你

我听来像丧钟——

为什么我从前想象你

值得我这么疼?

谁知道我本来认识你,

认识得太相熟:——

我今后会长久惋惜你,

沉痛到说不出!


你我在秘密中见面——

我如今就默哀:

你怎好忍心来欺骗,

把什么都忘怀!

多年后万一在陌路

偶尔再相会,

我跟你该怎样招呼?——

用沉默,用眼泪。

卞 之 琳 译




恰尔德·哈罗尔德游记(选段)


滑铁卢前夜


夜深深,纵饮狂欢,乐不可支,

比利时京城从四处集聚了一厅

那么些美貌再加那么些英姿,

华灯把美女英雄照得好鲜明;

千颗心快乐地跳着;然后只一听

荡人心魄的音乐海潮样四涌,

温柔的眼睛跟眼睛就反复传情,

大家都欢欣鼓舞得像结婚打钟;

可是听!听啊!什么声音像丧钟的轰隆!


你们听见吗?——没有;无非是刮风,

或者是车轮在石街上滚得太笨;

继续跳舞吧!让大家乐一个无穷;

青春逢喜悦,睡觉且等到早晨,

飞鞋急步一齐赶焕发的良辰——

可是听!——那种沉重的声音又来闹,

云端像把它的回声又重复一阵;

近了,更近了,越来越可怕,越高!

扛枪!扛枪!这是——这是——人家开大炮!


啊!立刻到处是纷纷乱乱,

涕泪纵横,难过到直抖,直颤动,

脸庞都发白,全不像一小时以前

一听到赞美它们就那样羞红;

到处是突兀的离别,年轻的心胸

压走了生命,呜咽得说不成话,

多分再无从说了;谁又猜得中

是否还能见那些眼睛的应答,

既然是夜这样可爱,早晨就这样可怕!


到处是急匆匆的上马:战马,

集合的骑队,炮车震响个不停,

纷纷都火急飞快地向战地出发,

顷刻间一排排都列成作战的队形;

远处是一阵又一阵深沉的雷鸣;

近处是报警的铜鼓一齐打开了,

不等到启明星就催起所有的士兵;

老百姓挤在一起,都给吓呆了,

或者战兢兢悄悄说——“敌人来了,来了!”

卞 之 琳 译



卢梭


这儿有自我折磨的狂生卢梭,

生下哭一声,以后也没交好运;

替苦难做使徒,为情欲增魅惑,

还借悲惨发表滔滔的宏论;

疯子他能扮成美人,

丑行邪念他能涂上天仙的异彩,

全仗下笔多彩如霓虹,

妙语闪耀不绝,使人们敞开

流泪,流得伤心又痛快。




伏尔泰与吉朋


洛桑!费尔尼!你们沾了荣耀,

靠伟人的居留得了传世的美名。

他们本是凡人,靠走了一条险道,

才赢得千古不朽的声名。

他们是巨大的心灵,誓与天争,

大力神一般,用大胆怀疑去思想,

哪怕招来雷击!还有雄心

再将天火盗取!只怕老天难堪,

未必能把人和人的探索欣赏。


一个是火,善变,见异思迁,

孩子般喜怒无常,却又机智灵敏,

时喜时忧,贤者而兼狂狷,

史家,诗人,哲学家,集于一身,

又在人间繁殖了无数子孙,

教他们各种手法,各有所长,

而本人最长冷嘲,能像一阵冷风

吹倒前面的一切阻挡,

今天拉下一个蠢才,明天震撼一个国王。


另一个深刻,沉着,想得彻底,

年复一年蜜蜂般将智慧酿造,

闭门沉思,把学问逐渐累积。

他精炼武器,笑里藏刀,

用俨然的讥笑笑倒了俨然的宗教,

真乃嘲讽之王!这绝妙的一手

刺得敌人们又怕又恼,

信徒们为报复把他往地狱一丢,

这倒能叫所有怀疑派立刻闭口。

王 佐 良 译




唐璜(选段)


哀希腊


希腊群岛啊,美丽的希腊群岛!

热情的莎弗在这里唱过恋歌,

在这里,战争与和平的艺术并兴,

狄洛斯崛起,阿波罗跃出海波!

永恒的夏天还把海岛镀成金,

可是除了太阳,一切已经消沉。


开奥的缪斯和蒂奥的缪斯,

那英雄的竖琴,恋人的琵琶,

原在你的岸上博得了声誉,

而今在这发源地反倒喑哑,——

啊,那歌声已远远向西流传,

远超过你祖先的海岛乐园。


起伏的山峦望着马拉松,

马拉松望着茫茫的海波;

我独自在那里冥想了一时,

梦见希腊仍旧自由而快乐;

因为当我在波斯墓上站立,

我不能想象自己是个奴隶。


一个国王高高坐在山头上,

瞭望着萨拉密挺立于海外,

千万只战船停靠在山脚下,

还有多少队伍——全由他统率!

他在天亮时把他们数了数,

但在日落时他们到了何处?


啊,他们而今安在?还有你呢,

我的祖国?在无声的土地上

英雄的颂歌如今喑哑了,

那英雄的心也不再激荡!

难道你一向庄严的竖琴

竟至沦落到我的手里弹弄?


也好,置身在奴隶民族里,

尽管荣誉都已在沦丧中,

至少,一个爱国志士的忧思,

还使我在作歌时感到脸红;

因为,诗人在这儿有什么能为?

为希腊人含羞,对希腊国落泪。


我们难道只对好日子哭泣

和惭愧?——我们的祖先却流血。

大地啊!把斯巴达人的遗骨

从你的怀抱里送回来一些!

哪怕给我们三百勇士的三个,

让色茅霹雳的决死战复活!


怎么,还是无声?一切都沉寂?

不是的!你听那古代的英魂

正像远方的瀑布一样喧哗,

他们回答:“只要有一个活人

登高一呼,我们就来,就来!”

噫!倒只是活人不理不睬。


算了,算了:试试别的调子;

斟满一杯萨摩斯的美酒!

把战争留给土耳其野番吧,

让开奥的葡萄的血汁倾流!

听啊,每一个酒鬼多么踊跃

响应这一个不荣誉的号召!


你们还保有庇瑞克的舞步,

但庇瑞克的方阵哪里去了?

这是两课:为什么你们偏把

那高尚而刚强的一课忘掉?

凯德谟斯给你们造了字体——

难道他是为了传授给奴隶?


斟满一杯萨摩斯的美酒!

让我们且抛开这样的话题!

这美酒曾使阿那克瑞翁

发为神圣的歌;是的,他屈于

波里克瑞底斯,一个暴君,

但这暴君至少是我们国人。


克索尼萨斯的一个暴君

是自由的最忠勇的朋友,

那暴君是密尔蒂阿底斯!

啊,但愿现在我们能够有

一个暴君和他一样精明,

他会团结我们不受人欺凌!


斟满一杯萨摩斯的美酒!

在苏里的山中,巴加的岸上,

住着一族人的勇敢的子孙,

不愧是道瑞斯的母亲所养,

在那里,也许种子已经播散,

是赫剌克勒斯血统的真传。


别相信西方人会带来自由,

他们有一个做买卖的国王;

本土的利剑,本土的士兵,

是冲锋陷阵的唯一希望;

但在御敌时,拉丁的欺骗

比土耳其的武力还更危险。


啊,斟满一杯萨摩斯的美酒!

树荫下舞蹈着我们的姑娘,

我看见她们的黑眼睛闪耀;

但是,望着每个鲜艳的女郎,

我的眼就为火热的泪所迷:

这乳房难道也要哺育奴隶?


让我登上苏尼阿的悬崖,

在那里,将只有我和那海浪

可以听见彼此的低语飘送,

让我像天鹅一样歌尽而亡;

我不要奴隶的国度属于我——

干脆把那萨摩斯酒杯打破!




海黛之死


梦景变了:她站在一个石洞中,

岩壁上垂挂着由多年的水滴

形成的石钟乳,洞中海水在拍打,

也许还有海豹在哪一角隐蔽。

她的头发滴着水,连她的眼珠

仿佛也变为泪,从眼里往下滴,

直落到地面幽黑的尖石头上,

而且一滴落就凝成云石——她想。


在她脚边,又湿又冷,死沉沉地

躺着唐璜,鬓角浮着海的泡沫,

人已死了,她给擦也没有擦干,

(对他的照顾曾使她多么快乐!

但现在没用了!)他那熄灭的心

再也不能跳动了!大海的挽歌

尽在她悲哀的耳边低低地唱,

啊,这短短一梦比一生还要长!


望着死去的人,她觉得他的脸

消失了,或者换了另一副模样,

眉目有点像父亲,越看越清楚,

它终于呈现为兰勃洛的脸庞,

精明,憔悴,带着希腊人的优雅;

她猛然惊醒:呀,浩浩苍天在上!

她看见什么?那是谁的黑眼睛?

那和她面面相觑的正是父亲!


她尖叫而起,又惊呼一声倒下,

真是悲和喜、希望和恐惧交集,

因为一个被她认为早已葬身

海底的人竟起死回生了,也许

是来向她心爱的人索命的吧?

对海黛,他似父亲般难舍难离;

这正是那可怕的一刻,这瞬息

我经历过,现在连想都不愿想起。


听到惊叫声,唐璜立刻跳起来,

一把托住海黛使她不致栽倒;

接着从墙上摘下剑,怒冲冲地

就要惩罚这不速之客的侵扰;

兰勃洛直到现在都没有开口,

只冷冷一笑说:“只要我一声叫,

立刻就有千把刀子亮在这里,

小伙子,不如把你那玩艺收起。”


海黛紧紧抱住他:“唐璜,这,这是

兰勃洛,——我父亲呀,——快和我跪下!

他会饶恕我们的,——是的,一定会。

哦,心爱的爸爸,我已心乱如麻!

快乐和痛苦都有,就当我吻着

你衣襟的时候,我的心怎容得下

又是做子女的欢欣,又是怀疑?

你饶了他吧!怎样罚我都可以。”


老头子神情莫测地挺然而立,

他的目光很平淡,语音也安详,

但这在他并不总是心平气和。

他望她而不答,又向唐璜望望,

然而,这小伙子可是热血上冲,

因为他已决定就要火并一场:

他至少是站在那儿枕戈以待,

只要兰勃洛敢叫一个打手进来。


“小伙子,收起来吧!”老头又说一遍,

唐璜答:“只要这只手还能动,不行!”

兰勃洛脸色发青,但不是由于怕,

接着从腰带拔出了手枪一柄,

答道:“那就让你的血溅在你头上!”

于是细看看打火石,好像要鉴定

它是否易燃,因为最近他开过枪,

接着安详地把扳机喀嚓扣上。


扣上扳机会发出一种奇怪的

非常刺耳的声音,假如你知道

再过一刹那枪口就会对着你,

在大约十二码之外,抬起来瞄;

这是很礼貌的距离,不算太近,

假如你的敌手是过去的知交;

但若身受过一两次手枪的射击,

你的耳朵就变聋些,不那么精细。


兰勃洛举枪瞄准,只一瞬就要

结束了唐璜的呼吸和这一章,

幸而海黛扑到她情人的身前,

严厉得像她父亲,叫道:“让死亡

找我来吧!——是我错——我许给了他,

并不是他自己找来这个地方;

我爱他,——要死就和他死在一起,

你说一不二,要知你女儿也像你。”


一分钟以前,她满是泪水、柔情

和孩子气;但忽而她毅然站起,

仿佛变成了人世弱者的护卫,

苍白,坚决,端庄,情愿受那一击;

她本来高过一般女子和男子,

现在挺起了身,像是要更便于

给枪做靶子,并凝视父亲的脸,

而对他持枪的手却不加阻拦。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真奇怪

他们多么逼肖!连表情也相同!

都暴怒而不形于色,只除了彼此

似乎有火焰射出大而黑的眼睛;

因为她虽然驯服,也是只狮子,

一旦惹恼起来,反扑得也够凶;

这是老头子的血在他自己面前

沸腾了:她总算不负他的真传。


我说父女眉目和身段都相像,

只是在性别和年岁上有区别,

甚至他们的手也都同样纤巧,

亲子一脉相承竟至如此细节;

但现在,正当他们该欢欢喜喜

流着激动的眼泪把彼此迎接,

他们却怒目而视,各站在一方,

足见他们的情绪是多么激昂。


沉默了一会儿,父亲收回武器,

又归放到原处;他站立在那儿

把她看个不停,像要把她看穿;

“别怪我,”他说,“找这外来人的碴;

不是我把家搅成了这个样的,

谁能受这种凌辱还忍住不杀!

我必须尽我的本分,——你怎样尽了

你的天职:看看目下就能知道。


“叫他放下武器吧,不然,我敢说:

他的头就要当你的面滚下来!”

说完,他拿起了哨子轻轻一吹,

随着另一声哨音就涌进屋来

乱嘈嘈的一帮,由头巾到靴子,

个个全副武装,还有头目统率;

他下令给这约摸二十个海盗:

“捆住,不然就杀死这个西方佬。”


接着,用一个迅速动作,他攫去

他的女儿;当他刚刚把她抱走,

那群人就拦在她和唐璜之间;

她不断挣扎,但她父亲的手

蛇一般缠住她,而那一群海盗

又像毒蛇发怒猛扑一只小兽,

冲到唐璜跟前;但为首的一个

迅即栽倒,他的右肩半已砍落。


第二人面颊被劈开,但第三人

是一个足智多谋的老击剑手,

他以刀锋迎住那一击,闪电般

还没等你看清就刺进了对手,

唐璜倒下来,软软地躺在地上,

鲜红的血像小溪似的往外流:

那是又红又深的两处刀伤,

一处砍在手臂,另一处在头上。


唐璜倒下了,他们就地捆起来,

老兰勃洛挥挥手作了个信号,

他便被抬出屋子,直奔赴海岸,

那儿有一批船九点钟就起锚;

他们先把他放入一只小驳船,

直划到一排货船的旁边停靠,

然后就卸进一只大船的船舱,

盖上甲板,还嘱令人好好守望。


人世间净是些变幻莫测的事,

目前这件事就很叫人不舒畅。

你看:一个年轻而漂亮的绅士

正享受着世间给他的一切恩赏,

而在他最料不到会出岔的一刻,

他竟被人捆起来送到了海上;

受了伤还捆着,好叫他不能动,

这一切只因有位小姐钟了情。

查 良 铮 译




蒙 昧 时 期 和 蒙 昧 时 期 的 文 学


对于《古兰经》中为什么把伊斯兰教产生前阿拉伯人所处的时代叫做“蒙昧时期”,学者们和历史学家们的解释各不相同。有的说是因为在当时阿拉伯人中间愚昧无知和崇拜偶像的风气盛行;有的说是因为当时阿拉伯人之间普遍存在着互相敌对和互相残杀。尽管阿拉伯人当时的情况如上所述,但我们所重视的只是那时的文学因素和文学现象。
蒙昧时期的文学在蒙昧时期,阿拉伯人对于研究各种艺术毫不在意,他们的注意力凝聚在表达他们的思想感情的口头文学上。这种口头文学最富于表达感情,最有说服力,同时也最使人感兴趣。但是,在蒙昧时期,这种口头文学的初期情况就已经失传了。我们只知道它在公元5世纪末和6世纪上半叶,即大约在伊斯兰教产生前一个半世纪的情况。
流传至今的这部分文学蒙昧时期的大部分诗歌和散文都已经失传。艾布·阿慕尔·本·阿拉(770)说:“传到你们那儿的阿拉伯人的文学作品只是很少一部分,如果有更多的文学作品流传下来,那么,你们就会获得更多的知识和诗歌。”失传的原因是,一部分作品没有传诗人把它们传下来,另一部分作品随着许多传诗人在战争中死去而消失。
流传下来的最早的诗歌,据说是在伯苏斯战争中或其稍早时期所创作的。这是一些完美的诗歌,它说明,在这些诗歌产生之前,诗人们对诗歌的创作和诗歌的形式,进行过各种尝试,才达到它所达到的规范的韵律、语言和创作手法。至于散文,流传至今的只是一些谚语、演讲和传说。
蒙昧时期的文学是通过传诗人之口流传下来的。他们注意收集文学家们的言谈,记下他们的散文和诗歌。古莱氏部落中就有一些以传诗和了解宗谱而著名的人物,如穆赫里迈·本·诺法尔、候威塔布·本·阿卜杜·阿扎等。伊斯兰教刚产生,就出现一批有识之士,也从事传诗,如哈马德·拉维叶(771)、哈勒福·艾哈迈尔(796)、伊斯哈格·本·麦拉尔·舍巴尼(821)、艾绥玛依·阿卜杜·玛立克·本·古莱卜(828)、艾布·赛义德·哈桑·苏凯里(888)、艾布·伯卡尔·穆罕默德·卡塞姆·安巴里(939)。
学者们,特别是语言学家们之所以收集古诗,是因为古诗是阿拉伯语言最古老的依据,是了解它怪僻词汇的最丰富的源泉,是记录古阿拉伯人情况和历史最可靠的百科全书,也是因为古诗的语言是阿拉伯人至今还在使用的民族语言。这些学者们从伊历2世纪初就开始记录古代文学,对其加以评注,并在其著作中大量引用。一些古代文学作品,尤其是诗歌就这样被保存下来了,其中最著名的这类集子有:
《七首悬诗》,很可能是哈马德·拉维叶辑录的。
《穆法德里亚特》,由穆法德勒·达比辑录,包括约一百二十八首诗。
艾布·泰玛姆的《激情诗集》和布赫图里的《激情诗集》,其中有大量蒙昧时期的诗歌的诗句。
艾布·法尔吉·伊斯法哈尼的《诗歌集成》和伊本·古太柏的《诗歌和诗人》,其中有大量的蒙昧时期的诗歌。
伊本·舍泽里的选集和艾布·宰德·古莱西的《阿拉伯诗歌集》…… [2] 
毋庸置疑,古代文学经过口传,失掉了它的真实性,其内容或被增添,或被篡改,有一些传诗人对待古代文学更是随心所欲。不过,他们有时为了求得这种文学的真实可靠,就到牧人中去,听牧人讲述,他们为了收集这些古代文学,便用钱收买。于是,贝督因人就陆续来到城市,向需要者出示他们的“货物”。他们为了获得金钱,真的也传,假的也传,因而真假难辨,增加了混乱。除此之外,各部落之间存在着敌意和争执,在伊斯兰教产生后的最初几个世纪里,阿拉伯人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这是因为每个部落都需要收集自己的光荣史,每个集团都需要借用古诗人的诗句。波斯人把蒙昧时期阿拉伯人的光荣史当成自己的历史进行炫耀,而阿拉伯人和穆斯林们则与之针锋相对,向他们表明这是自己的光荣历史。因此,许多诗歌和散文就这样被混入古代文学之中,给古代文学带来了更大的混乱。
这一情况使得一些东方学者如玛尔格留斯 [3] 博士和一些阿拉伯评论家,特别是塔哈·侯赛因博士用怀疑和研究的态度分析传闻和寻求事实,而有些人,特别是塔哈·侯赛因博士的结论更为武断,他们怀疑一切甚至超过限度,因而导致错误的结论。在否定蒙昧时期的诗歌的真实性后进而否定某些蒙昧时期的诗人的存在。他们的理由概述如下:
1.蒙昧时期的诗歌是以阿德南语、古莱氏方言流传下来的。阿德南语和希姆叶尔语有很大区别。而所有的诗人几乎都不是古莱氏部落人,大部分是也门人。
2.伊斯兰教初期的政治斗争和派别纷争使许多伊斯兰教时期的诗人用当时自己创作的诗歌来冒充他们在蒙昧时期的祖先的诗歌,以此夸耀祖先的繁荣和权力。
3.宗教原则促使伊斯兰教时期的诗人删掉一切与《古兰经》训诫不符的东西,把先知使命的一些预示加进去,以证明使命的真实性。
4.传诗人把自己创作的诗歌加进古诗中,并把它们当作古诗人的作品。
5.在保存诗歌和制定诗歌格律方面,学者们和传诗人之间的斗争,造成他们用自己创作的诗歌冒充古人创作的诗歌,以此为自己寻找论据和提出论证。
6.由于有关蒙昧时期的乌姆鲁勒·盖斯等诗人的生平的各种神话和传说互相矛盾,因而对这些诗人是否存在也产生了怀疑。
对上述理由的驳斥这些理由并非没有某些可取之处,但是,理由并不充分有力,而是言过其实,泛泛而论。它可以适用于蒙昧时期的某些诗歌,但并不适用于蒙昧时期的全部诗歌,或是某一诗人的全部诗作。
1.蒙昧时期的文学创作所使用的语言是以古莱氏方言为主体的统一的规范语言。当时,这种语言在所有部落,特别是在半岛中部和北部流行。这一点前面已经讲过。其次,如果我们看一看许多诗人,都和乌姆鲁勒·盖斯一样出身于也门各部落,都用这种语言写诗,就更不应该怀疑蒙昧时期的文学的真实性了。
2.蒙昧时期的诗歌不全都是矜夸诗和荣耀诗,其中很大一部分诗歌是描写其他内容的。有些诗人还攻击自己的部族,比如尚法拉、塔拉法等。
3.关于宗教及受其影响的诗歌,那是很少的。有关描写先知使命的诗无非就是那些分散在各处的零散的诗句,这不足为证。
4.阿拉伯古典文学家已经注意到传诗人用自己的诗作冒充古人的诗作的做法,并已指出和纠正。流传下来的文学,很大一部分作品都是原作。
5.传诗人对某一著名人物的众说纷纭,这不仅不能证明这个人物是虚构的,反而愈加证明这个人物是真实的。
6.对蒙昧时期的文学要进行科学的文艺批评,对它的大部分作品和文学人物及其产生、发展要用合理的正确的方法进行考证和研究。蒙昧时期的文学不可能一下子产生,同样,后人创作出来的文学作品不可能塑造出那么多吸引人的栩栩如生的人物。此外,作者也不可能把好作品全归属别人,而自己却默默无闻。
贝督因人生活在沙漠中。这种环境浸濡着他的心灵、心理、个性,左右着他的思想、感情、想象,同样也影响着这一切所产生的硕果——文学。他们所处的自然条件是严峻而粗犷的,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他们所看到的是沙漠外在的肆虐和炎热。他们始终在这样的自然环境中生活着,使他们缺乏深刻的理解力,使他们的思想肤浅、简单,信念单纯。因此,在文学上,便表现为思想浅显、语言简练、缺乏丰富想象力。他们直观地认识一切事物,十分真实地反映大自然,用一种朴素的语言,肤浅的哲理和简单的想象把大自然准确、细致地描绘出来。因为大自然中的一切,在他们面前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存在着,不需要任何思考、怀疑和推测。
贝督因人时时刻刻都离不开变幻莫测、反复无常的大自然,这使得贝督因人形成了他们认识事物的直观性和敏锐性,使他们感情细腻、思想敏锐。因此,他们的文学是即兴文学,其特点是简明扼要,缺乏科学结构和深刻的逻辑。
沙漠里的单一、重复的情调和令人不愉快的、无情的声响,给贝督因人的心理造成了一种压抑、忧愁和烦恼之感。因此,他们的文学基调大同小异,多按某种固定的节拍重复,显得呆滞僵化,很少创新。
这样,蒙昧时期的文学就成了环境的缩影和产物。如果是描绘贝督因人生活中的必需品(如骆驼、水草、牧场……),其词汇就异常丰富而细腻;反之,如果不是他生活中的内容,其表达就贫乏,就含混不清。
他们的文学题材十分广泛,但都与广阔的大沙漠有关。其描写、比喻都来自于大沙漠和生活,真实而质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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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蒙索诺《飞升》

桑托斯《归来》

辛波斯卡《在一颗小星下》

但丁·罗赛蒂诗3首

司各特《青春的骄傲》

斯宾塞诗13首

斯温伯恩诗4首

施皮特勒诗4首

曼德尔施塔姆《马蹄铁的发现者》

纪伯伦《我曾有七次鄙视自己的灵魂》

玛丽·奥利弗《黑水塘》


园中日照微 草际泉流洁 徙倚眷兹辰 胡然届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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