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希金《自由颂》3个译本
普希金《自由颂》
去吧,从我的眼前滚开,
柔弱的西色拉岛的皇后!
你在哪里?对帝王的惊雷,
啊,你骄傲的自由底歌手?
来吧,把我的桂冠扯去,
把娇弱无力的竖琴打破......
我要给世人歌唱自由,
我要打击皇位上的罪恶。
请给我指出那个辉煌的
高卢人的高贵的足迹,
你使他唱出勇敢的赞歌,
面对光荣的苦难而不惧。
战栗吧!世间的专制暴君,
无常的命运暂时的宠幸!
而你们,匍匐着的奴隶,
听啊,振奋起来,觉醒!
唉,无论我向哪里望去——
到处是皮鞭,到处是铁掌,
对于法理的致命的侮辱,
奴隶软弱的泪水汪洋;
到处都是不义的权力
在偏见的浓密的幽暗中
登了位——靠奴役的天才,
和对光荣的害人的热情。
要想看到帝王的头上
没有人民的痛苦压积,
那只有当神圣的自由
和强大的法理结合在一起;
只有当法理以坚强的盾
保护一切人,它的利剑
被忠实的公民的手紧握,
挥过平等的头上,毫无情面。
只有当正义的手把罪恶
从它的高位向下挥击,
这只手啊,它不肯为了贪婪
或者畏惧,而稍稍姑息。
当权者啊!是法理,不是上天
给了你们冠冕和皇位,
你们虽然高居于人民之上,
但该受永恒的法理支配。
啊,不幸,那是民族的不幸,
若是让法理不慎地瞌睡;
若是无论人民或帝王
能把法理玩弄于股掌内!
关于这,我要请你作证,
哦,显赫的过错的殉难者,
在不久以前的风暴里,
你帝王的头为祖先而跌落。
在无言的后代的见证下,
路易昂扬地升向死亡,
他把黜免了皇冠的头
垂放在背信底血腥刑台上;
法理沉默了——人们沉默了,
罪恶的斧头降落了......
于是,在带枷锁的高卢人身上
覆下了恶徒的紫袍。
我憎恨你和你的皇座,
专制的暴君和魔王!
我带着残忍的高兴看着
你的覆灭,你子孙的死亡。
人人会在你的额上
读到人民的诅咒的印记,
你是世上对神的责备,
自然的耻辱,人间的瘟疫。
当午夜的天空的星星
在幽暗的涅瓦河上闪烁,
而无忧的头被平和的梦
压得沉重,静静地睡着,
沉思的歌者却在凝视
一个暴君的荒芜的遗迹,
一个久已弃置的宫殿
在雾色里狰狞地安息。
他还听见,在可怕的宫墙后,
克里奥的令人心悸的宣判,
卡里古拉的临终的一刻
在他眼前清晰地呈现。
他还看见:披着肩绶和勋章,
一群诡秘的刨子手走过去,
被酒和恶意灌得醉醺醺,
满脸是骄横,心里是恐惧。
不忠的警卫沉默不语,
高悬的吊桥静静落下来,
在幽暗的夜里,两扇宫门
被收买的内奸悄悄打开......
噢,可耻!我们时代的暴行!
像野兽,欢跃着土耳其士兵!......
不荣耀的一击降落了......
戴王冠的恶徒死于非命。
接受这个教训吧,帝王们:
今天,无论是刑罚,是褒奖,
是血腥的囚牢,还是神坛,
全不能作你们真正的屏障;
请在法理可靠的荫蔽下
首先把你们的头低垂,
如是,人民的自由和安宁
才是皇座的永远的守卫。
查 良 铮 / 译
普希金《自由颂》
快走开,不要让我再看见,
柔心弱骨的基西拉岛女皇1!
你在哪儿,自由的高傲歌手?
你在哪儿,你让君王闻声丧胆,
来吧,来撕下我的桂冠,
砸碎我的娇柔的竖琴……
我要对世界歌颂自由,
抨击帝王专制的弊端;
来向我揭示那个崇高的法国人2
的光辉历程——你曾经启发他
在光荣的灾难中勇敢歌颂自由。
变化无常的命运之神的宠儿,
全世界的暴君,发抖吧!
你们呢,倒下的奴隶,
站起来!奋勇抗争,
要仔细倾听我的声音啊!
唉,不管目光投向哪里,
到处是皮鞭,到处是镣铐,
法律被践踏,无比可耻;
自由受拘禁,唯有哭嚎。
到处都是不义政权
在蒙昧的密雾里3独裁专制,
奴役民众无比凶残,
窒息光荣事业肆无忌惮。
只有在这种地方君王的心头
才不会压着人民的苦难:
在那儿强大法律同神圣自由
结合一起,亲密无间,
在那儿坚固的法律之盾
保护着所有的公民,
法律之剑掌握在可靠的公民手里,
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居高临下,刚正公道,
惩罚所有的罪恶,
不会被贪婪收买,
不会被威胁吓倒。
君王们,你们的冕与衮,
是法律给的,不是上天所赐。
你们地位高于你们的臣民,
可是永恒的法律却高于你们。
在法律松懈打盹的地方,
在人民或者君王
可以操纵法律的地方,
全民族就要遭殃!
我要呼唤你来作证,
哦,光荣错误的殉难者4,
你在不久前的风暴里
为祖先过错被斩首示众。
路易十六走向自己的死亡,
在沉默的后裔眼前
把摘去皇冠的头颅
贴到处决叛逆的断头台上。
法律失语,人民就失语,
罪恶的斧头落下……
于是恶棍的皇袍5
覆盖了被禁锢的法国身躯。
专制独裁的恶棍6,
我仇恨你,仇恨你的宝座;
你的毁灭,你的子女的末日,
我会看到的,我会幸灾乐祸。
人民在你的额头上面
会看到你被诅咒的印记。
你是世界的梦魇,天地的耻辱,
上帝因为你而受到责难。
午夜时辰的星光,
闪烁在昏暗的涅瓦河上,
无忧无虑的头脑
向往安静的梦乡,
这时沉思的诗人看着
在夜雾中威严沉睡的
荒凉冷落的历史遗址,
那被废弃的暴君宫阙7——
他听到克莱奥8可怕的声音
越过阴森恐怖的宫墙;
他历历在目清晰地看到
卡利古拉9的最后时刻……
他看到:凶手戴着绶带勋章,
被美酒和狠毒陶醉,
偷偷地向宫中潜行,
脸上凶狠,心里恐慌。
背叛的卫兵放弃警戒,
吊桥被悄悄地放下,
宫门在沉沉夜幕中
被受贿的叛卖者打开……
哦,可耻!那恐怖的场面!
禁卫军像野兽闯进去!…
不光彩的打击狠下毒手——
头戴皇冠的恶棍命丧黄泉。
现在你们要汲取教训,君王!
无论是惩罚还是奖赏,
无论是监狱还是神坛,
什么都不是你们可靠的保障。
你们先要低头祈求法律保护,
人民的自由和安宁
才会成为你们宝座
永远可靠的支柱。
1817年
陈 殿 兴 / 译
普希金《自由颂》
走吧,快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西色拉岛软弱的皇后!
你在哪里,帝王们的雷霆,
自由的高傲的歌手?
来吧,摘除我头上的桂冠,
摔碎我娇弱的竖琴……
我要对世界歌唱自由,
我要抨击皇位的罪行。
请向我指出那个高卢人
他那崇高而尊贵的足迹,
在充满荣耀的灾难中,
你使他唱出勇敢的歌儿。
无常命运的宠儿们,
世间的暴君!颤抖吧!
而你们,跪拜着的奴隶,
听呀,振作起来,奋斗吧!
唉!无论我的目光投向何处,
到处是皮鞭,到处是锁链,
到处是法律致命的耻辱,
到处是奴隶无力的泪水;
到处是不公正的权力,
在偏见浓重的阴霾里,
登上皇位的是――严酷的
奴役天才和致命的荣誉激情。
倘若想在帝王们的脑袋上,
不再见到人民的苦难,
惟有让神圣的自由
与强大的法律紧密相连;
惟有坚实的厚盾维护大众,
公民们忠实的双手
紧握利剑,不徇私情地
掠过一颗颗平等的脑袋,
那高高在上的罪行,
将被正义的一击打翻在地;
那只手不被贪婪所害,
也不会为恐吓所屈服。
统治者啊!是法律而非自然
给了你们皇冠和宝座,
你们虽然高居人民之上,
但比你们更高的是法律。
啊,不幸,是民族的不幸,
倘若法律不慎打起了瞌睡,
倘若人民或者帝王们
可以随意支配法律!
我要请你来作证,
哦,光荣的错误的蒙难者,
因为祖先,你帝王的头颅
跌落在不久前的风暴里。
在沉默的后代的面前,
路易走向了死亡,
那颗卸下了皇冠的头颅
搁放在背信的断头台上。
法律在沉默,人民在沉默,
罪恶的斧子落下……
于是,在被缚的高卢人身上
覆盖了一件凶手的紫袍。
你这专横跋扈的恶棍啊!
我憎恨你和你的宝座,
我带着一丝残忍的喜悦,
观看你的毁灭和子女的死亡。
各民族人民将在你的额角
读到人民诅咒的印痕,
你是世界的灾星和自然的耻辱,
你是人间对上帝的亵渎。
一颗子夜的星辰照耀着
黑黢黢的涅瓦河,
一场宁谧的美梦笼罩着
一颗无忧无虑的头颅,
沉思的歌手正在凝视
暴君荒凉的纪念碑,
一座荒废已久的皇宫,
它们还威严地安息在雾中。
他在可怕的宫墙背后
听见克利俄[1]恐怖的声音,
卡里古拉[2]临终的一刻
活生生地浮现在眼前,
他看见,披挂着绶带和肩章,
走来一群诡秘的凶手,
充满了醉意和愤恨,
脸上是蛮横,内心却懦弱。
不忠实的警卫默然不语,
吊桥悄悄地落下来,
一只被收买而背叛的手
在黑夜里打开了大门……
啊,耻辱!啊,我们时代的惨剧!
闯进了野兽般的近卫军!
开始了可耻的袭击……
戴皇冠的恶棍死于非命。
牢记这个教训吧,哦,帝王们:
无论是惩罚,还是奖赏,
无论是血腥的牢房,还是祭坛,
都不能成为你们坚固的屏障。
请在可靠的法律的浓荫下,
首先低垂下你们的头颅,
人民的自由和宁静,
才是宝座永远的卫兵。
汪 剑 钊 /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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