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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瓦格纳《蒺藜》

杨·瓦格纳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扬·瓦格纳(Jan Wagner, 1971-),德国当代著名诗人,新一代德语诗坛最为独特而响亮的声音之一。出生于汉堡的瓦格纳很早就对诗歌写作与翻译表现出浓厚兴趣,曾在汉堡大学、柏林洪堡大学和爱尔兰圣三一大学研究英国和爱尔兰当代诗歌。1995年,瓦格纳和诗人托马斯·基尔斯特一起出版了一本题为《元素外侧》(Die Außenseite des Elementes)的活页诗集,收入了他们翻译的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年轻诗人和被文坛忽略或遗忘的优秀之作。2001年,瓦格纳发表了处女作诗集《试钻蓝天》(Probebohrung im Himmel),从此走上独立诗人之路。
《蒺藜》(Giersch)一诗在韵和节奏方面极为严格,瓦格纳曾言,对这首诗选作翻译的词在发音应当非常合适,听上去能让人产生一种“荒草丛生”的感觉,这种植物的名字最好也像在德语里那样,包含着“欲望”或“贪婪”的意味。这首诗是杨炼主动向瓦格纳提出翻译的,当作品翻译出来后也得到了诗人的肯定,瓦格纳认为“从中的确能感受到一种‘荒草丛生’的气息。”



蒺藜


nicht zu untersch?tzen: der giersch

别低估:蒺藜,

mit dem begehren schon im namen – darum

欲望已埋入名字–由此

die blüten, die so schwebend wei? sind, keusch

开花,闪烁之白,纯情

wie ein tyrannentraum.

像暴君的梦。

kehrt stets zurück wie eine alte schuld,

像笔旧债一次次返回,

schickt seine kassiber

投递它隐秘的函件

durchs dunkel unterm rasen, unterm feld,

穿越草下泥土下的黑,

bis irgendwo erneut ein wei?es wider-

直至某处,一抹新白展现

standsnest emporschie?t. hinter der garage,

抗争的组织。车库背阴里,

beim knirschenden kies, der kirsche: giersch

沙沙碎石和樱桃树旁:蒺藜

als sch?umen, als gischt, der ohne ein ger?usch

滋出,似泡沫,似水滴,寂寂

geschieht, bis hoch zum giebel kriecht, bis giersch

急急爬上山墙,急急蒺藜

schier überall sprie?t, im ganzen garten giersch

极力窜犯,整座花园里蒺藜

sich über giersch schiebt, ihn verschlingt mit nichts als giersch.

越过蒺藜喷发,吞没天地,唯剩蒺藜。


杨 炼 / 译




只有作为对话,语言才是本质性的。我们通常所谓的"语言",即词汇和词语结合规则的总体,无非是语言的一个表层而已。那么,什么叫"对话"呢?显然是彼此谈论某物。这时,谈论或说话是彼此通达的中介。不过,荷尔德林却说:"自我们是一种对话,而且能彼此倾听。"。"能听"不光是彼此谈论的一个结果,相反地倒是彼此谈论的前提。但甚至"能听"本身就又已经以词语的可能性为归依了,并且需要这种可能性。"能说"和"能听"是同样源始的。我们是一种对话,这同时始终意味着:我们是一种对话。而一种对话的统一性就在于:在本质性词语中,单一和同一的东西总是可敞开的,我们对此获得了一致,我们据此而成为统一的,因而真正是我们本身。对话及其统一性承荷着我们的此在。
但是,荷尔德林并没有径直说:我们是一种对话,而倒是说:"自我们是一种对话。。。。。。"。在人之语言能力出现和运作之处,还不是立即就有了语言的本质性事件----对话。自何时起我们是一种对话呢?哪里有一种对话,本质性的词语就必定总是关联于单一和同一的东西。倘没有这种关联,也就不可能有争执式对话。但是,单一和同一的东西唯在一个持存和持续者的光照中才能昭然若揭。而唯当持守和当前闪现之际,持续状态和持存才达乎显露。而这又发生于那个瞬间,即时间在其延展中开启自身的那个瞬间。自从人进入某个持存者的当前之后,他就能遭受到可变之物,到来和消逝之物;因为唯有可持守者才是可变的。只有在"撕扯着的时间"被撕裂为当前,过去和未来之后,才有统一于某个持存者的可能性。自从时间是它"所是的时间"以来,我们就是一种对话。自从时间出现并达乎持存,我们就历史性地存在。两者----一种对话存在和历史性存在----是同样古老的,是共属一体的,是同一个东西。
自我们是一种对话----人已体验许多,诸神中有许多受到了命名。自从语言真正作为对话发生,诸神便达乎词语,一个世界便显现出来。但又必须看到:诸神的出现和世界的显现并不单单是语言之发生的一个结果,它们与语言之发生是同时的。而且情形恰恰是,我们本身所是的本真对话就存在于诸神之命名和世界之词语生成中。
然而,唯当诸神本身与我们招呼并使我们置于它们的要求之下时,诸神才能达乎词语。命名诸神的词语,始终是对这种要求的回答。这种回答每每源出于一种天命的责任。由于诸神把我们的此在带向语言,我们才挪置入决断领域,去决断我们是否应答着诸神,或者我们是否拒绝着诸神。
由此而来,我们才能充分地度量"自我们是一种对话。。。。。。"这个诗句的意思。自从诸神把我们带入对话,自从时间成为它所是的时间,我们此在的基础就是一种对话。据此,所谓语言是人类此在的最高事件这个命题就获得了解释和论证。
但很快就出现一个疑问:我们所是的这种对话是如何开始的呢?谁来实行那种对诸神的命名?谁从撕扯着的时间中把捉到一个持存者并且使之在词语中达乎呈现?荷尔德林以诗人可靠的单朴性告诉我们这个问题的答案。让我们来听听第四个诗句。
这个诗句构成《追忆》一诗的结尾:"但诗人,创建那持存的东西"。凭借这个诗句,就有一道光线进入我们关于诗之本质的问题中了。诗是一种创建,这种创建通过词语并在词语中实现。如此这般被创建者为何?持存者也。但持存者能被创建出来吗?难道它不是总是已经现存的东西吗?绝非如此。恰恰这个持存者必须被带向恒定,才不至于消失;简朴之物必须从混乱中争得,尺度必须对无度之物先行设置起来。承诺并且统摄着存在者整体的东西必须进入敞开域中。存在必须被开启出来,以便存在者得到显现。

但这个持存者恰恰是短暂易逝的。"因此一切天神飞快消逝;但并非徒劳"。而使一切天神持存,"乃是诗人的忧心和天职"。诗人命名诸神,命名一切在其所是中的事物。这种命名并不在于,仅仅给一个事先已经熟知的东西装配上一个名字,而是由于诗人说出本质性的词语,存在者才通过这种命名而被指说为它所是的东西。这样,存在者就作为存在者而被知晓。诗乃是存在的词语性创建。所以,持存的东西决不是从消逝之物中取得的。简朴之物决不能直接从混乱物中抓取出来。尺度并不在无度之物中。我们决不是在深渊中寻找基础的。存在从来不是某个存在者。而由于存在和物之本质决不能被计算出来,并且从现存事物那里推演出来,所以,物之存在和本质必须自由地被创造,设立和捐赠出来。这样一种自由的捐赠就是创建。
然而,由于诸神源始地受到命名,物之本质得以达乎词语,而物借此才得以闪亮,由于这样一回事发生出来,人之此在才被带入一种固定的关联之中,才被设置到一个基础上。诗人的道说不仅是在自由捐赠意义上的创建,而且同时也是建基意义上的创建,即把人类此在牢固地建立在其基础上。如果我们理解了这一诗的本质,理解了诗乃是存在的词语性创建,那么,我们就多少能够猜度到荷尔德林那个诗句的真理了;而诗人说出这个诗句时,早已被卷入精神错乱的夜幕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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