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尔克诗11首
但他的骗术已使他采取行动,
虽然这不曾尝试的存在之感觉
他尚未检验。而那亮开的仙女
已从天鹅身上认出了来者
并已知道:他只求一处,
那一处,她虽抗拒却迷迷醉醉,
她再也不能掩蔽。于是他下来,
被那只益发软弱的手搂住脖子,
并放纵自己进入他的至爱。
既然他们问起危险的航程,
静静地讲述时:他压根没料到,
他们何等惊恐并转换话题
以何其突兀的言语,好同他一样
看见蓝蓝平静下来的大海里
那些岛屿给镀上一层金光,
这景色却使得危险骤变;
因为此时它不再潜伏于
平时蛰居的惊涛骇浪间。
悄无声息它袭向水手,
他们知道,那些金色岛屿上
有时候会飘来歌声——
于是盲目地拼命划桨,
好像被寂静
所环绕,这寂静将整个旷远
纳入自身并在耳旁飘荡,
仿佛它的另外一面
便是那不可抗拒的歌唱。
恋人之死
他只知道那人人皆知的死:
它抓人,把人驱入哑寂之域。
可当她,不是被它劫持,
不,只从他眼中轻轻散去,
滑向彼岸那些陌生的幽灵,
当他察觉,他们现在拥有
她那少女的微笑像月的光影,
又以他们的方式默默安抚:
就连死人也变得格外熟悉,
仿佛他通过死者与每个人
结下了亲缘,别人的言辞
他听却不信,他称那个国度
同一条街道。人们改变了尺度,
以百年计,于是把她算作
一片森林。但每个傍晚
她都站在同一个落角,
黑乎乎像座古老的城堡
高耸而空洞并已烤焦;
那些咒语,在心中越积越多
不由自主也不可阻挡,
始终环绕她飘飞并喊叫,
而那些个,又已回到她身旁,
丝绸的,有宽宽波浪的军旗。被火光映照出威严的那位
在高大敞开的帐篷里,
四周围着欢呼的子民,
享有十个女人,
她们(习惯于渐渐衰老的亲王有节制的夜晚和作为)
在他的渴求下
翻涌如夏天的麦穗。
随后他出来见他的士师,
雄风丝毫未减,
而每一个靠近他的人
都被他的光刺瞎了眼。
他也这样引领众军
像一颗星辰为年引路;
在所有的长矛之上
他温暖的长发飘拂,
这长发连头盔也盖不住,
有时候会使他厌恶,
因为它们这般沉重
超过他最华丽的衣服。
国王曾经命令
一定要爱护美女。
但人们看见他掉了
头盔在危急的时候
将最凶恶的莽汉
一刀刀砍成一段段
红色的碎尸。
然后久久无人知悉
他的情况,直到突然
有人叫起来:在那后面
他挂在笃 香树上,
眉毛高高翘起。
这已是足够的引示。
像一个猎手,约押
发现了长发——一根倾斜
扭曲的树枝:那里挂着他。
约押刺穿了那长条的悲叹者,
和她的悲苦的残渣和沉淀,
又托起长发在露天里晾晒
并以纯正的香料来滋养它们
还是在这几天:但随后那时辰
已经到来,那时她,并非必须,
也本无期限,像个死人一样
走进那洞开而透出杀气的宫殿,
好立刻,被她的侍女抬在肩上,
在她的路的尽头见到那一位,
谁靠近他,就会死在他身旁。
他熠熠放光,于是她也感觉到
她头上王冠的红宝石突然闪亮;
她迅速让他的神情充塞自己
如一个容器并已满满当当
并且再也盛不下国王的威力,
此时她尚未走过第三间殿堂,
四壁皆是孔雀石,一片碧绿
蓦地朝她涌来。她未曾料想,
得走这么久,身上有这么多珠宝,
它们愈加沉重因国王的照耀
而且寒冷因她的恐惧。她走呀走——
当她终于看见他,几乎从近处,
斜躺在他那电气石的王座上,
摊成一大堆,真的像一个器物:
右边的那个宫女上前来接待
这没了力气的人儿,扶她坐下去。
在他们田野上爆裂的褚石里蹲着,
他们绝不可以从他们的浴巾,
他们喜欢上的,分离开来。
但是天使莅临,好将油
滴入干枯的关节之臼,
好将那一件物事放在
每个人腋窝里,他不曾亵渎它,
当他的生命还充满喧哗;
因为在那里它还有一点温暖,
不至于凉着上帝之手,
他现在知道,他还需要什么,
以便那十分尊贵的结晶
在里面形成。他需要许多时代,
若干千年为自己和这个头颅,
里面在沸腾;脑子里有星宿
而在意识里至少有大海。
对这非凡之物他梦寐以求,
今夜他要释放它,让它复归于
上帝和自己古老的样态;
而他却,像一个醉汉喃喃自语,
并且在江河里沉淀下来——
由于他们意志的发酵,
由于欲念;由于这种强迫观念:
一种矿石竟高于一切矿石。
他们一再从自己心中
抛出米罗厄(Meroë),远远抛至
大地的边缘,抛入太空,
超出已曾经验的之外;
而儿子们后来有时候
把父辈所预言之物,
锻炼和蹂躏过的,带回家来;
在那里它养一阵伤,好随即
离开亏蚀金钱的人,
它从不喜欢他们。
那颗纯粹的永恒之心,
就像给出一个坟墓,
她早早的献身便日益增长成
这样一种伟大,什么也止不住,
以致她最终,如人人永恒的裸露,
以渐渐泛黄的象牙之身
躺在那里,躺在枯发的头皮屑里。
一只狮子转着圈;一个老头
向它招手,叫它助一臂之力:
(于是他俩一起掘土。)
老头把她放进坑去。
她为她的爱感到自豪;
她扑倒在十字架跟前,
痛苦之衣裳此时缀满
她的爱的最大的珍宝。
可当她后来,为给他涂圣油,
走到坟前,满脸的泪珠,
他复活,因为她的缘故,
他想更极乐地告诉她:不——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