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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赫斯诗13首

阿根廷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天使般的屋宇


在圣胡安和恰卡布科交界的地方

我看见了蓝色的屋宇,

我看见披着冒险色彩的屋宇。

它们好像旗帜

深远如释放出郊野的东方。

它们有拂晓的色彩,有黎明的色彩;

它们的光辉是八角形建筑面前的一种热情

在每一个混浊,颓丧的街角。

我想到那些女人

将从她们沸腾的庭院寻找天空。

我想到那些照亮了黄昏的苍白手臂

也想到发辫的乌黑:我想到那庄重的快乐

就是在她们葡萄园般深邃的眼里看见自己。

我将推开黑铁的屏门走进庭院

将有一个好姑娘,已经属于我,在屋子里。

我们两个沉默着,火焰般颤抖,

而眼前的欢乐将会在往昔之中平息。




我的一生


这里又一次,饱含回忆的嘴唇,独特而又与你们的相似。

我就是这迟缓的强度,一个灵魂。

我总是靠近欢乐,也珍惜痛苦的爱抚。

我已渡过了海洋。

我已经认识了许多土地;我见过一个女人和两三个男人。

我爱过一个高傲的白人姑娘,她拥有西班牙的宁静。

我见过一望无际的郊野,西方永无止境的不朽在那里完成。

我品尝过众多的词语。

我深信这就是一切而我也再见不到再做不出新的事情。

我相信我日日夜夜的贫穷与富足,与上帝和所有人的相等。




维拉·奥图萨尔的落日


最后审判一样的傍晚。

街道是天空中一道崩裂的伤口。

我不知道在深处燃烧的光是一个天使还是一次日落。

像一个恶梦,无情的距离压在我身上。

地平线被一道铁丝网刺痛。

世界仿佛毫无用处,无人眷顾。

天空中仍是白昼,但黑夜已在峡谷里背叛。

所有的光都在蓝色的围墙与那一片姑娘们的喧闹之中。

我已经不知道是一棵树还是一个神,透过生锈的大门呈现。

突然间有多少国土:原野,天空,郊外。

今天曾经有过的财富是街道,锋利的日落,惊愕的傍晚。

在远方,我将重获我的贫穷。



布宜诺斯艾利斯神秘的建立


就是沿着这条沉睡而混浊的河

开来了船舶,建立了我的故乡?

小小的彩船必定曾经上下颠覆着航行

在栗色激流中的根块之间。


仔细思索,让我们推想这条河

当时是蔚蓝的,仿佛是从天空中流下,

有小小的红星标志着胡安·迪亚兹

受饿,而印第安人就餐的地方。


肯定有一千人,又有千万个人

渡过了一片宽达五个月亮的大海而来,

那里仍然是塞壬和海怪的居所

是让罗盘发疯的磁石的居所。


岸上他们竖起摇晃的小屋几间,

不安地入睡。他们说此地是里亚却洛,

但这却是在博卡编造的谎言。

这是我所居住的一片街区:巴勒莫。


一片完整的街区,但坐落在原野上

展现给黎明,雨和猛烈的东南风,

一片同样的楼群,仍然在我的街区:

危地马拉,塞拉诺,巴拉圭,古鲁恰加。


一家杂货店绯红如纸牌的反面

光彩夺目,后屋里有人在玩着扑克;

绯红的杂货店生意兴隆,雄霸一方,

成了街角的主人,已经怨恨,无情。


第一声风琴越过地平线而来

送出多病的乐曲,它的哈巴涅拉和呓语。

大院里此刻一致推选伊里戈扬。

某架钢琴弹奏着萨波里多的探戈。


一家烟铺像一朵玫瑰,熏香了

荒野。暮色已深入了昨天,

人们共同担负着一个幻想的过去。

缺少的只是一样:道路的对面。


很难相信布宜诺斯艾利斯有什么开始。

我想它就像水和大气一样永恒不灭。




伊西多罗·阿塞维多


的确我们对他一无所知

——除了那些地名与日期:

词语的欺骗——

但我怀着敬畏抢救了他的最后时日,

不是别人所见的那一天,而是他自己的,

为了写下它我要避开我的命运。


醉心于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后房牌戏,

生在阿洛约·德尔·米地奥的右岸,一个阿尔西纳派,

西城古老市场的国产品监察官,

第三区的警官,

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召唤下他从军征战

在塞佩达,在帕逢,在科拉尔的沙滩。

但我的言词无须提起他的战斗,

因为他已将它们注入了他内心的一个梦。


因为像别人写诗一样,

我的外祖父创造了一个梦境。


当一场肺炎将他侵蚀

迷幻的热病又篡改了日子的脸相,

他从记忆里收集着火的文件

来铸造他的梦。


这发生在塞拉诺街的一幢房子里,

在一九零五年那个白热的夏天。


他梦想两支军队

进入一场战斗的阴影;

他列数了统帅,旗帜,分队。


“现在军官们在筹划,”他说道,那声音清晰可闻,

为了看见他们他想支起上身。


他召集了大草原:

侦察崎岖的地形,让步兵能够坚守

也寻找坚实的平野,让骑兵的冲锋攻无不克。


他做出最后的召集,

集合了数以千计的脸,这个人认识他们但在多年之后已不再认识:

相片里黯然消褪,须发丛生的脸,

在普安特·阿尔西纳和塞佩达和他生死与共的脸。


他进入了他的日子的包围圈,

为的是这想像的防御,他的忠诚渴望着它,不是出于一种软弱的驱使。

他纠集了一支布宜诺斯艾利斯阴魂的军队

为了杀死自己。


就这样,在望得见花园的卧室里,

他在一个梦中为国捐躯。


用旅行的譬喻,人们把他的死讯告诉了我;我并不相信。

我是个男孩,我当时还不知道死亡,我是不死的;

多少天,我曾在没有阳光的屋子里把他寻找。



城南守灵的一夜

给莱蒂西亚·阿尔瓦雷兹·德·托菜多


因为某人的死

——一种神秘,我掌握了它空洞的名字,但我们看不到它的现实——

在城南有一幢房子门户洞开直到黎明,

一幢陌生的房子,我命中注定见不到第二次,

但它今夜却在等待着我。

发出一道睡梦深沉时警醒的光辉,

被痛苦的夜晚消磨,清晰,

在现实中细致入微。


我走向它为死亡所重压的不眠之时,

穿过记忆般基本的街道,

穿过黑夜里充盈丰盛的时间。

听不见更多的生命

除了游荡在一家昏暗店铺附近街区里的人们

和世上某一位孤单的吹哨者。


怀着期待,我慢步而行,

来到了我所寻找的这片街区,这幢房子,这扇质朴的门,

不得不庄重的人们迎接我,

活过了我父辈年月的人们。

我们估量着命运,在一间面向院子的洁净房间里

——这院子处于黑夜的力量与圆满之下——

我们谈论无关的事物。因为现实更巨大

在镜子里我们是百无聊赖的阿根廷人,

被共享的马黛茶量出无用的钟点。


那些细小的智慧令我感动

它们随每一个人的死亡而失去

——书籍的习惯,一把钥匙的习惯,一具肉体在别的肉体中间的习惯——

无法恢复的节奏,为了他

构成了这世界的友情。

我知道每一种特权,尽管隐晦,都是在奇迹的范围里

而这就是个大奇迹,加入这守夜,

聚集起来,围住这谁也不认识的人:死者,

聚集起来,隔绝或守护他死亡的第一夜。


(守灵使一张张脸孔消瘦;

我们的眼睛就像耶稣正在高处死去。)


而死者,那不可思议的人呢?

他的现实处在与他无关的花朵之下

他死亡的好客会给予我们

另一段时间的回忆

和城南铭刻般警练的街道,要一条条地体味,

和吹在回返的脸上的阴暗的微风

和从那巨大痛苦中解救了我们的黑夜:

真实者的厌烦。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死亡


I.恰卡里塔


因为南城墓园的肺腑里

填满了黄色的热病,直到高喊道够了;

因为南城幽深的房屋

把死亡扔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脸上

也因为布宜诺斯艾利斯再也不忍看见那死亡,

一铲接一铲,他们把你挖开

在丧失了西风的边缘,

在尘暴和

留给马车夫的第一堆沉重的垃圾之后。

这里只有世界

和星星在几个小农场上升起的习惯,

而火车从贝尔麦霍车库开出

运走那些死亡的遗忘:

死去的男人,胡须蓬乱,圆睁着双眼,

死去的女人,肉体残忍,魔力全无。


死亡的欺骗——人与生俱来的肮脏——

仍然在肥沃着你底层的土壤,因此你召集

你的幽灵混合军,你秘密的骷髅游击队

它们落入你被埋葬的黑夜之底

仿佛落入了大海深处,

朝向一种没有不朽也没有尊严的死亡。


一种顽强的植物,炼狱的残渣。

压迫着你无边的墙壁

它的含义就是沉沦,

而对腐烂深信不疑的陋巷

把它火热的生命投到你脚下,

投到由一支泥土的低沉火焰穿透的通道里

或茫然无措于手风琴懒惰的演奏

或狂欢节号角平淡的呼鸣之中。


(命运最为永久的判决

在我身上延续,我在你黑夜中的今夜听见它,

当吉他在弹奏者的手中

像言词一样地诉说。它们诉说着:

死亡是活过的生命,

生命是临近的死亡。)


墓地的漫画像,盖马

把外来的死亡招到你脚下。

我们耗尽了现实,使它患病:210辆马车

败坏黎明,往那

烟雾迷朦的大墓场运送

每天的废料,我们已用死亡玷污了它们。


歪斜破旧的木头圆顶和高高的十字架

——最后一盘棋的黑色棋子——穿过你的街道

而它们多病的威严将掩盖

我们死亡的耻辱。


在你严守纪律的围地里

死亡无色,空洞,用数字计算;

它缩小为日期与名字,

词语的死亡。


恰卡里塔:

这个国度,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下水道,最后的斜坡,

比别处活得更长,也死得更长的城郊,

这死亡的,而不是来世的麻风病院,

我听见了你失效的词语而不相信,

因为你自己对悲剧的信念是生命的行动。

也因为一朵玫瑰的完满胜过了你的大理石。



Ⅱ.里科来塔


在这里死亡拥有荣誉,

这里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审慎的死亡,

长久而幸运的光明的血亲,

这光来自索科洛的庭院

也来自炉膛里细小的灰烬

生日牛奶里微妙的甘甜

和院落的深邃的朝代。

与它达成协议的

有古老的温柔,也有古老的严厉。


你的前额是勇敢的门廊

和树木盲目的慷慨

暗指了死亡而一无所知的飞鸟的言辞

和那些战争的送葬里

鼓手们振作勇气的鼓点;

你的肩头,城北缄默的寓所

和罗萨斯的刽子手们杀人的墙。


在大理石帮助下,在崩散中成长着

死者的无可再现的国度

他们在你的黑暗里成为非人

自从玛丽亚·德·洛斯·多洛利斯·马西埃尔,乌拉圭的女儿

——你花园里注定要归于上苍的种子——

多么微不足道,在你的荒野里沉沉入睡。


但我却愿意伫足沉思,我想到

那些轻贱的花朵,它们是你虔诚的注脚

——你身边金合欢树下的黄土,

从你陵墓中升起的,纪念的花朵——

想到为什么它们优雅与沉睡的生命

紧连着我们所爱的人们可怕的残骸。


我提出这个问题,又将说出它的回答:

花朵永远守望着死亡,

因为我们人类永远都不可思议地懂得

它沉睡的,优雅的存在

乃是能够陪伴已逝者的最好事物

不会因骄傲于活着而冒犯他们

也不比他们更富有活力。




致弗朗西斯科·洛佩兹·梅里诺


倘若你用蓄意的手给自己带来死亡,

倘若是你的意愿要拒绝这世上所有的黎明,

那么用自相矛盾的词语召唤你也徒劳无益,

命运注定了它们的不可能,它们的失败。


那么,我们剩下的就只有

谈论玫瑰的耻辱,它们无法将你阻止,

那个日子的耻辱,是它给了你枪击与结束。


我们的声音怎么能对抗

崩溃,泪水,大理石带来的确信?

但是一些温柔,什么样的死亡都不能将它们缩减

——音乐向我们吐露的,亲切,难解的消息,

凝聚为无花果树和蓄水池的祖国,

证明了灵魂无罪的爱情那炽热的引力——

满载的分分秒秒

现实的光荣用它们拯救了自己。


我想到它们,我也想到,隐秘的朋友,

也许我们用自己的偏爱的形象,造就了死亡,

想到你已经从钟声里认识了她,天真而优雅,

你那勤奋的学生字体的姐妹,

想到你也许曾向往把自己引向她,像在梦中

在那有着尘世的忘却,但却是友好的梦中,

全部的遗忘都在那里向我们祝福。


倘若这是真的,倘若在时光抛下我们之际

一粒永恒的种子,一种世界的滋味还在我们身边,

那么你的死就将减轻,

轻得像你的诗行,你永远在那里等候着我们,

那么,这些乞求保佑的友谊

将不会再亵渎你的黑暗。




两首英语诗

给贝阿特里兹·比比隆尼·韦伯斯特·德·布尔里奇


I

无用的黎明发现我在一个荒凉的街角;我活过了黑夜。

黑夜是骄傲的波浪:暗蓝色的波浪高高落下,满载着深土的各种色彩,满载着靠不住而值得渴望的事物。

黑夜有一种神秘赠予和取舍的习性,将事物一半放弃,一半扣留,那是黑暗半球的快乐。黑夜如此行事,我告诉你。

澎湃的波澜,那黑夜,照例留给了我细碎和琐屑的东西:某些受憎恨的聊天朋友,奏给梦听的音乐,刺人的灰烬的烟雾。我饥饿的心并不需要的东西。

巨浪送来了你。

词语,一切词语,你的笑声;还有美丽得如此懒散而没完没了的你。我们谈着话而你已忘掉了词语。

溃散的黎明发现我在我的城市里一条荒凉的街上。

你背转的侧影,组成你姓名的声音,你笑声的曲调:这些都是你留给我的赫赫有名的工具。

我在黎明倾倒它们,我丢失了它们,我找到它们;我向寥寥无几的迷路之犬,也向寥落迷失的晨星讲述它们。

你黑暗富足的生命……

我必须认清你,用某种方式:我收起你留给了我的这些著名的工具,我要你隐藏的容颜,你真实的微笑——你凉爽的镜子熟悉的,那寂寞,嘲弄的微笑。


我能用什么来拥有你?

我交给你狭窄的街,孤注一掷的日落,荒郊的冷月。

我交给你一个人的痛苦,他曾向寂寞的月亮久久凝望。

我交给你我的祖先,我的死者,活着的人们用大理石祭奠的幽灵:我父亲的父亲被杀于布宜诺斯艾利斯边境,两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肺叶,他留着胡子,死去了,他的士兵把他裹在一张母牛皮里;我母亲的祖先——才二十四岁——在秘鲁率领三百人冲锋,如今是死马上的鬼魂。

我交给你我的书本也许会拥有的无论什么样的洞见,我生命中所有的无论什么样的男子气概或谐趣。

我交给你一个从不忠诚的人忠诚。

我交给你我自己的核心,我以某种方式将它保存下来——不经营词句,不与梦交往,不为时间、快乐和噩运所接触的中心。

我交给你,在你出生前多年,在日落之际看见的一朵枯黄玫瑰的记忆。

我交给你对你自己的解释,有关你自己的理论,你自己的确凿而惊人的消息。

我能够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灵的饥渴,我在尝试贿赂你,用无常,用危险,用失败。




循环的夜

给西尔维纳·布尔里奇


毕达哥拉斯勤奋的弟子们知道:

星辰与人都一遍遍往复循环;

宿命的原子将会重塑那些急迫的

黄金阿佛洛蒂忒,底比斯人,古希腊广场。


在未来的世代,人马怪将要

用无隙的奇蹄重压拉庇泰人的胸膛; 

当罗马化做尘土,在发臭的宫殿

那无边的夜里,米诺滔仍会呻吟不已。 


每一个失眠之夜都会回来:毫无二致。

写下这行诗的手将再生于同一个

子宫。铁甲的军队要筑起深渊。

(爱丁堡的大卫·休漠说过同样的事。)


不知道我是否会在下一个循环里

归来,像循环小数那样归来;

但我知道有一个晦黯的毕达哥拉斯轮回

一夜夜总把我留在世上的某处。


那地方在郊外。一个遥远的街角

它可以在北方,在南方或西方,

但总是有一堵蓝色的墙,一棵

荫蔽的无花果树和一条破败的小路。


这里是布宜诺斯艾利斯,时间给众人

带来了爱情或黄金,却仅仅留给我

这凋零的玫瑰,这徒劳的线团,

这些街道重复着我血液里古老的名字


拉普里达,卡布莱拉,索莱尔,苏亚雷斯……

名字里长鸣着(如今已隐秘无闻)

军号,共和国,骑兵和早晨,

幸运欢乐的凯旋,军人的英勇牺牲。


被无主黑夜压迫的处处广场

是一座废宫里深沉的院落,阒无人迹

而那些蕴育了空间的一致的街道

是模糊的恐惧与梦的走廊。


阿那克撒哥拉斯破解的凹面之夜归来; 

在我的肉体中,不断归来的是永恒

和一首无穷无尽的诗的回忆,抑或是计划?

“毕达哥拉斯勤奋的弟子们知道……”




猜测的诗


弗朗西斯科·拉普里达博士于1829年9月22日

被一群效忠阿尔达奥的加乌乔游击队

刺杀,他在死前想到:


在这最后的傍晚子弹呼啸。

一阵风,风中满目烟尘,

日子崩溃,而战斗

扭曲,胜利是别人的。

野蛮人胜了,那些加乌乔胜了。

我曾钻研过教会法和世俗法,

我,弗朗西斯科·纳西索·德·拉普里达,

我的声音曾宣布了这严酷的

土地的独立,被打败了,

满脸的血污和汗水,

没有希望,没有恐惧,四顾迷惘,

穿过最偏僻的郊野向南突围。


就像《炼狱》中的那个上尉,

他曾流着血在原野上徒步奔逃,

被死亡所蒙蔽和践踏

在黑暗的河流失去名字的地方,

我也会倒下。结局就是今天。

沼泽地两侧的沉沉黑夜

窥伺着我,阻止着我。我听见

我灼热的死亡之蹄把我追逐

用骑兵,用口络和长矛。


渴望成为别人,成为法官,

渴望读书,渴望宣判的我

将躺在沼地之间开阔的天空下;

但一种莫名的,秘密的快乐使我

鼓起了勇气。我终于面对了

我在南美洲的命运。

把我送往那毁灭的黄昏的

是这脚步混乱的迷宫

它是我的日子编织的,自从

一个诞辰日开始。我终于发现

我的岁月的隐秘的钥匙,

弗朗西斯科·德·拉普里达的宿命,

那缺失的字母,那完美的

形式,上帝起初就了如指掌。

在这黑夜的镜子里我追上了

我那无可怀疑的永恒的脸。圆环

即将合上。我等待着它的到来。


我的脚踩上了寻找着我的

长矛的阴影。我死亡的嘲弄,

骑兵,鬃毛,一匹匹战马,

向我收紧了包围圈……这是最初的一击,

现在坚硬的铁把我的胸膛刺破,

亲切的刀子穿透了咽喉。




致诗选中的一位小诗人


那些日子的记忆何处寻找?

你在世上拥有的日子,编织了

欢乐与痛苦,为你造就了宇宙的日子?


由岁月汇成的长河

丢失了它们;你是索引中的一个词。


众神给了其他人无尽的光荣,

铭文,钱币上的名字,纪念碑,忠于职守的史学家,

对于你,暗中的朋友,我们只知道

你在一个傍晚听见了夜莺。


在阴影和常春花之间,你虚空的阴影

想必会把众神视为吝啬。

但日子是一张琐碎痛苦的蛛网,

是否有一种更好的命运,胜过成为

造就了遗忘的灰烬?


在别人的头上众神点燃了

荣誉的酷烈的光,它注视内部,计算着裂缝,

荣誉,用盛开使它所崇敬的玫瑰枯萎;

他们对你更加怜悯,我的兄弟。


在一个永远不会成为黑夜的黄昏里沉醉,

你倾听着忒奥克里图斯 的夜莺。




纪念胡宁的胜利者苏亚雷斯上校的一页


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贫穷,流放,

衰老的耻辱,在祖国大地上延伸着的

独裁者的阴影,他的兄弟们在他战斗时出售的

巴里奥·德尔·阿尔托的房屋,无用的日子

(一个人希望忘却的日子,一个人知道终会忘却的日子),

倘若他曾拥有他的豪迈时刻,在马背上,

在胡宁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置身于一个通往未来的地点,

仿佛那山岳的竞技场就是未来。


徒然流逝的时间又算得了什么,倘若在他身上

有过一个顶点,一次狂喜,一个傍晚。


他在美洲的战争中服役了三十年。最终

命运把他带到了东岸国,带到内格罗河畔的原野。

在那个黄昏里他会想到

这玫瑰是为他而盛开:

胡宁的血战,长矛相交之际

那无限的瞬间,指挥战斗的命令,

最初的失败,和在轰响中

(对于他像对于军队一样突然)

他呼叫秘鲁人猛攻的嗓音,

光,冲锋的冲动和宿命,

大军的愤怒的迷宫,

没有一声枪响的长矛的交战,

他用铁枪刺穿的那个西班牙人,

胜利,狂喜,疲惫,袭来的睡意,

沼泽里奄奄待毙的人们,

无疑是在向历史说话的玻利瓦尔,

已经西沉的太阳,水与酒被重新品尝的滋味,

和那个被战斗践踏和抹去了脸的死者……


他的曾孙写下了这些诗行;而一个缄默的声音

从流血的往昔传到了他耳边:

——我在胡宁的战斗算得了什么,如果它只是一段光荣的记忆,

一个为考试而记住的日期,或地图集里的一个地点。

战斗是永恒的,足可省略看得见的

军队与军号的壮观;

胡宁是两个平民在街角诅咒一个暴君,

或一个无名的人,在监狱里死去。

陈 东 彪 译




诗 歌 的 流 派

在我国文学史上,诗人词人多若繁星,他们或风格相近,或时代相同,或为同乡好友,或为父子师生,形成了不同的流派。这些流派时间有前有后,影响有大有小,地位有高有低。了解和熟悉它们,对于诗歌欣赏是大有裨益的。
从创作方法上划分,诗歌的流派可分为现实主义和反现实主义、浪漫主义和消极浪漫主义,以及形式主义等几个流派。其中,占主导地位的是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两大流派。
现实主义流派的特点是:真实而形象、广泛而深刻地反映社会现实生活;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有着具体生动的细节描写;在深刻认识基础上进行高度概括;较多运用朴实的语言和白描手法。
现实主义流派的诗人,最早可以追溯到《诗经·国风》中的佚名诗人。之后,是汉魏乐府中现实主义作品的佚名诗人。而东晋的陶渊明,唐代的杜甫、白居易,宋代的陆游,则是他们所处历史时期现实主义流派的领袖人物。此外,东汉的蔡琰、王粲、陈琳,中唐的元结、柳宗元、元稹、张籍、王建、李绅,晚唐的皮日休、聂夷中,北宋的梅尧臣、王安石,南宋的范成大、杨万里,金代的元好问,元代的王冕,明代的高启、于谦,清代的顾炎武、吴伟业等,都是具有代表性的现实主义诗人。
浪漫主义流派的诗人,最早也可以追溯到《诗经》中创作那些浪漫主义诗篇的佚名诗人。之后,便是我国的第一个大诗人屈原,他早在战国时代就把浪漫主义诗歌创作推上了一个高峰。在魏晋南北朝,先后出现了曹植、左思、郭璞、鲍照等浪漫主义诗人。唐代的李白,是继屈原之后最具深远影响的浪漫主义大师,他掀起了浪漫主义诗歌创作的新高峰。此外,唐代还有王之涣、王昌龄、岑参、李贺等优秀的浪漫主义诗人。清代的龚自珍,是中国古代最后一个浪漫主义诗人。
浪漫主义流派的共同特点是:洋溢着追求自由和理想的进取精神,具有乐观向上的豪迈气概,以丰富的想象构建浪漫而美妙的虚幻境界,常使用大胆的夸张和奇特的比拟,诗中流淌着绚丽奇妙的语言。
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划分并不是绝对的。很多诗人在我国诗歌发展史上,有一些时代性的流派影响极其深远。下面概述我国古代影响较大的一些诗歌流派:
1.屈宋
“屈宋”指战国时期的楚国诗人屈原和宋玉,他们是“骚体”的创始者和代表作家。“屈宋”流派以屈原为首,包括宋玉、唐勒、景差在内的楚辞、楚赋的作家群体。这类作品富有抒情和浪漫气息;篇幅较长,形式也较自由;多用“兮”字以助语势。其中屈原是我国文学史上第一个伟大诗人,他的《离骚》为楚辞的代表之作,影响极其深远。宋玉写有《九辩》、《风赋》等。他们的诗篇在艺术形式上有很多相似和共通之处,如多用楚国方言,多依楚国音律,大都具有奔放而华美的风格。刘勰在《文心雕龙》中高度评价说:“屈宋逸步,莫之能追。”
2.三曹
“三曹”指汉魏间曹操与其子曹丕、曹植的合称。他们父子三人是建安文学的代表,对当时文坛产生了很大影响,后人称其三人为“三曹”。曹操是建安文学新局面的开创者,其诗多取材于社会现实,风格清俊通脱,名篇有《蒿里行》、《短歌行》、《龟虽寿》、《观沧海》等;曹丕擅长诗文及辞赋,其诗歌大多描写男女爱情和游子思归,格调细腻婉转,语言清丽浅显,其名作有《燕歌行》、《与吴质书》等。其中《燕歌行》全诗均用七言,句句押韵,在中国七言诗的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曹植是第一个大力创作五言诗的诗人,他把五言诗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其诗作充满追求和反抗,富有气势和力量,可谓“骨气奇高”、“词采华茂”。曹植在散文和辞赋上也表现出了很高的思想性和艺术性,其中《洛神赋》美不胜收,另有《与吴季重书》和《与杨祖徳书》两篇有名的散文诗札。
3.建安七子
“建安七子”指的是孔融、陈琳、王粲、徐幹、阮瑀、应玚、刘桢七人,“七子”之称出于曹丕《典论·论文》。他们的诗篇反映了社会动荡,体现了勇于进取的精神。“建安七子”在中国文学史上具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对诗、赋、散文的发展都有突出的贡献。他们与“三曹”一起,构成建安诗人的主力军。“建安七子”的创作各有风貌:孔融诗歌体气高妙;王粲诗赋抒情性强,艺术上最为成熟,被称为“七子之冠冕”;刘桢诗篇气势高峻,格调苍凉;陈琳诗作刚劲有力;阮瑀诗作自然畅达;徐幹、应玚诗赋俱佳,文笔细腻,体气舒缓,文采飞扬。“建安七子”创作风格各有千秋,却具有共同的时代风格,此时代风格正如刘勰在《文心雕龙·时序》中所言:“观其时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积乱离,风衰俗怨,并志深而笔长,故梗概而多气也。”
4.竹林七贤
“竹林七贤”是“正始体”的代表诗人。在文学史上,正始上承建安,下接太康,是一个重要的文学转折时期。正始时期的诗歌分为两派,一派以何晏、王弼为代表,史称“王何”。他们崇尚老庄,喜好玄谈,诗歌大多以抒发道家志趣为主。刘勰在《文心雕龙·明诗》中曾说:“正始明道,诗杂仙心。何晏之徒,率多浮浅。”另一派是以嵇康、阮籍为代表的“竹林七贤”,其余五人为山涛、向秀、刘伶、王戎、阮咸。《魏氏春秋》载:此七人“相与友善,游于竹林,号为七贤”。他们的诗歌体现了对当时社会的黑暗现实极度不满,其中以阮籍的《咏怀》和嵇康的《幽愤诗》最为有名。刘勰曾盛赞其二人:“唯嵇志清峻,阮旨遥深,故能标焉。”
5.三张、二陆、两潘、一左
“三张、二陆、两潘、一左”是西晋太康时期的诗人,也是“太康体”的代表诗人。“太康体”是指太康时期以左思、潘岳等为代表的诗体。这时期诗人的诗歌比较注重对诗歌艺术形式的追求,讲究辞藻华美和对偶工整,正是“缛旨星稠、繁文绮合”。其诗歌技巧虽臻精美,但有时过分追求形式,往往失于雕琢,流于拙滞,而笔力稍嫌平弱。刘勰在《文心雕龙·明诗》中对这一时期诗歌的整体风格作出了中肯的评价:“采缛于正始,力柔于建安,或析文以为妙,或流靡以自妍。”
钟嵘《诗品》中有“太康中,三张、二陆、两潘、一左,勃尔复兴,踵武前王,风流未沫,亦文章之中兴也”之说,表明了太康诗人在当时的地位和影响。其中“三张”是指张载和其弟张协、张亢;“二陆”是指陆机和其弟陆云;“两潘”是指潘岳、潘尼;“一左”是指左思。太康诗人中左思的文学成就最高,其名篇是《咏史》八首。
6.元嘉三大家
南朝宋文帝元嘉年间出现一种诗风— —元嘉体,其特点是多描绘自然风景,讲究对偶,代表诗人是颜延之、鲍照和谢灵运,号称“元嘉三大家”。他们的诗歌注重描绘山川景物,讲究辞藻的雕饰和对仗的工整,在元嘉时期风靡一时,故称“元嘉三大家”。三人虽并称,也各有特点。谢灵运擅长写山水诗,以辞藻富赡、善于描写自然景物著称,三人中他的成就最高,被后人视为“山水诗派”之鼻祖;颜延之的诗歌以侍宴、应制之作居多,风格典雅,语言凝炼,却失于雕琢,且用典过多,即使写景之句,也常是“雕缋满眼”;鲍照以乐府诗知名,其诗作反映社会现实的深度远胜于颜、谢二人,其他诗作与颜、谢相近,较重辞藻,并善于以奇险取胜。刘勰的《文心雕龙·明诗》中对“元嘉体”诗歌有过这样的描述:“宋初文咏,体有因革,庄老告退,而山水方滋,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此近世之所竞也。”
7.竟陵八友
南朝齐武帝永明年间出现一种新的诗体— —永明体。这种诗体严格遵守四声八病之说,强调声韵格律,纠正了晋宋以来文人诗语言过于艰涩的弊病,使诗歌创作转向清新通畅,同时对“近体诗”的形成产生了重大影响。永明体是从“古体诗”到格律严谨的“近体诗”的过渡,所以又称为“新体诗”。
南朝齐竟陵王萧子良门下有八位文学家:沈约、谢朓、王融、萧衍、萧琛、范云、任昉、陆倕,他们都是“永明体”作家,彼此唱和,开创了一股新的文学潮流,文学史上称其为“竟陵八友”。八人中成就最高的是沈约和谢朓。他们所作诗歌平仄协调,音韵铿锵,对仗工整,词采华丽,体裁短小,为格律诗的产生奠定了一定的基础。永明体诗歌虽然在运用声律等技巧上有一定进步,但思想贫乏,内容空洞,形式主义倾向严重。
8.宫体诗派
“宫体诗派”是南朝梁后期和陈后主时期流行的一个诗歌流派,主要诗人有梁简文帝萧纲和他的文学侍从,以及庾肩吾、徐陵等人。宫体诗产生于宫廷,主要以描写宫廷生活为主,风格浮靡轻艳,注重辞藻、对偶、声律,形式绔丽。
9.初唐四杰
唐代初年四位文学家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以诗文齐名,世人称其“王杨卢骆”,也称为“四杰”。他们是初唐文坛新旧过渡时期的人物。他们的诗歌题材较广泛,且初具雄伟气势,在内容、风格等方面较宫体诗有很大突破。五言律诗在他们的带动下发展成熟,为诗歌带来新的风貌。杜甫《戏为六绝句》第二首中写道:“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他斥责了那些“轻薄为文”却耻笑“四杰”的人,肯定了“四杰”在诗歌上的成就。
10.山水田园诗派
此流派代表人物有盛唐的王维、孟浩然、储光羲、常建,中唐的韦应物、柳宗元等。他们继承并发展了陶渊明的田园诗和谢灵运的山水诗,多用五言古体和五言律绝描写田园生活和山水景物。他们的诗歌反映了淡泊闲适的思想,色彩雅淡,意境幽深。他们既能描写雄奇壮阔的景物,又能细致入微地刻画自然事物,还能够巧妙地捕捉表现生活情趣的种种形象,构成独到的意境。他们把六朝以后的山水田园诗向前推进了一大步。其中,王维的成就最高,他是诗人,又是画家,能以画理通之于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于李杜之外,别立一宗,对后世影响很大。
11.边塞诗派
“边塞诗”始现于汉魏六朝,至隋朝创作数量增多,至初唐,四杰和陈子昂带来进一步发展,至盛唐则全面成熟。此流派代表诗人有高适、岑参、李颀、王昌龄、王之涣、王翰、崔颢等,其中,以高适、岑参成就最高,所以也称“高岑诗派”。他们的诗歌多描写边塞战争和壮阔苍凉的边塞风光,同时也抒写因战争而起的豪情壮志和征人离妇心中所产生的思乡、闺怨等思想感情。他们的诗歌多用七言歌行和五、七言绝句,诗风悲壮,情辞慷慨,格调雄浑,足以表现盛唐气象。名篇有高适的《燕歌行》、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等。
12.大历十才子
唐代大历年间的李端、卢纶、吉中孚、韩翃、钱起、司空曙、苗发、崔峒、耿湋、夏侯审等十位诗人合称“大历十才子”。他们大多为权门清客,所作诗歌大多为饮宴点缀、歌颂升平、吟咏山水、送别酬酢,偶尔也有反映仕途失意和战乱宦旅生活的作品,题材风格比较单调。他们都擅长近体格律,善写自然景物及乡情旅思,言辞优美,音律协和。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偏重诗歌形式技巧,但也有一些较好的诗,如卢纶的《塞下曲》等。
13.韩孟诗派
“韩孟诗派”崛起于中唐,在当时诗坛有着极大影响。韩愈为领袖,孟郊、李贺、卢仝、马异、刘叉等人为代表诗人。他们主张“不平则鸣”、“以丑为美”,诗歌中表现出重主观心理、尚奇险怪异的创作倾向,形成一种奇崛险峻的诗风。他们在艺术上刻意求奇,标新立异,力矫大历诗风的平庸纤巧。这种对诗歌的新的追求和变化积极推动了盛唐以后诗歌艺术境界的开拓。他们还主张以文为诗,议论人事,如韩愈的《师说》,使诗有散文化的倾向。
14.元白诗派
“元白诗派”是指在中唐,与韩孟诗派同时稍后的一个诗歌流派。此流派以元稹、白居易为代表,他们重写实,尚通俗,与韩孟诗派的创作道路完全不同。元、白二人发起新乐府运动,强调诗歌的惩恶扬善,补察时政的功能,语言方面则力求通俗易解,因此也有人称其为“新乐府诗派”。
15.姚贾诗派
“姚贾诗派”是活跃在中晚唐诗坛的诗歌流派,以姚合、贾岛为中心,并集合着中晚唐之际的多位诗人,如朱庆余、马戴、周贺、喻凫、顾非熊、刘得仁、郑巢等。他们多是下层文士,其诗歌多叙写荒凉冷落之景和身世飘零之感,诗风寂寞寒苦,言语精于雕琢。姚贾诗派是继韩孟、元白两大诗派消歇时出现的重要诗歌流派,对当时社会和后世都有着很大的影响,南宋的“永嘉四灵”和“江湖诗派”都是“姚贾诗派”的追随者。
16.温李
晚唐时期,诗人温庭筠和李商隐诗歌风格相同,《新唐书·温庭筠传》中谓庭筠“工为辞章,与李商隐皆有名,号温李”。他们的诗歌风格承六朝余习,辞藻艳丽,笔调柔婉,且多为爱情之作。此诗风在晚唐诗坛产生很大影响,并为宋代的婉约词派开了先河。同时期风格相近的除李商隐、温庭筠外,还有段成式,因三人都在家族里排行十六,故并称为“三十六体”。
温李虽并称,但是二人的作风、成就并不完全一样。《四库全书总目》中载:“庭筠多绮罗脂粉之词,而商隐感时伤事,尚颇得风人之旨。”李商隐的诗歌在讽喻时政上超过了温庭筠,但他的诗歌用典过多,词语晦涩又有甚于温庭筠。
17.西昆诗派
宋初诗坛上,声势最盛的诗歌流派就是西昆诗派。西昆诗派因《西昆酬唱集》而得名,其诗人中成就较高的有杨亿、刘筠、钱惟演。西昆体是晚唐五代诗风的延续,师法李商隐诗歌的雕润密丽,其诗作大多音调铿锵,整饬典丽,但是诗歌的思想内容比较贫乏,与时代、社会没有密切关系,缺乏生活气息,也很少抒写诗人的真情实感。
18.江西诗派
“江西诗派”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个有正式名称的诗文派别。北宋后期,江西诗派的诗歌理论在于“夺胎换骨”、“点铁成金”,即师承前人之辞,或前人之意;江西诗派的诗人大多崇尚瘦硬奇拗的诗风,追求字字有出处。在创作实践中,该诗派“以故为新”,重要作家的诗作风格迥异,自成一体,成为宋代最有影响的诗歌流派。它的影响遍及整个南宋诗坛,余波一直延及近代的同光体诗人。
19.永嘉四灵
中国南宋中叶的诗歌流派,代表南宋后期诗歌创作上的一种倾向。永嘉四灵是指当时生长于浙江永嘉的四位诗人:徐照、徐玑、翁卷、赵师秀。他们同出于永嘉学派叶适之门,其字或号中都带有“灵”字,故称永嘉四灵。他们彼此旨趣相投,诗格相类,同样工唐律,作诗以晚唐贾岛、姚合为法,谓之唐体,从而形成中国南宋中叶的诗歌流派,也代表了南宋后期诗歌创作上的一种倾向。
20.江湖诗派
南宋后期,继永嘉四灵后有一个诗派兴起,即“江湖诗派”。当时,书商陈起刊刻《江湖集》、《江湖前集》、《江湖后集》、《江湖续集》等诗刊,因《江湖集》内诗歌风格气味皆相似,故后人称之为“江湖诗派”。《江湖集》内所录诗人大部分或为布衣,或为下层官吏,身份卑微,且多以江湖习气标榜。江湖诗人时时抒发欣羡隐逸、鄙弃仕途的情绪,也经常指斥时弊,讥讽朝政,表达不与当朝者为伍的意愿。然而他们与“四灵”一样未摆脱模拟之风,故而境界不高、气量狭小。此流派诗人中成就较高的是戴复古和刘克庄。
21.台阁体
明朝永乐至成化年间,文坛上出现一种所谓“台阁体”诗。台阁主要指当时的内阁与翰林院,又称为“馆阁”。台阁体是指以当时馆阁文臣杨士奇、杨荣、杨溥等为代表的一种文学创作风格。它的出现,是诗歌创作的一种倒退,因为它只追求所谓“雍容典雅”,内容大多比较贫乏,多为应制、题赠、酬应而作,题材常是“颂圣德,歌太平”,毫无创新,毫无生气,比宋代的“西昆体”影响更坏。约永乐至成化年间形成的“台阁体”,体现了洪武朝以后一段长时期里上层官僚的精神面貌和审美意趣,并作为典范而广泛地影响文坛。其主要人物是“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他们先后都官至大学士,而同时期大多数高级官僚的创作都可以归属这一流派。其形式以诗歌为主,散文也可以包容在内。作为台阁体创始者的杨士奇历任四朝内阁大臣,为太平时期宰相,其平易自然的诗风正适宜奉敕颂圣、歌咏升平之作。因此钱谦益说:“江西之派,中降而归东里,步趋台阁,其流世界冗卑而不振。”
22.茶陵诗派
此流派领袖李东阳官居相位,并主持文坛,门生众多,其诗论诗风堪称一代之盛,成为台阁体向前后七子复古运动之间的过渡。因李东阳为湖南茶陵人,故名。此流派主性情,反模拟,推崇李杜,不拘一格;并且重视诗歌的声调、节奏、法度、用字,要以不同的风格代替台阁体。成化以后,明王朝的社会弊病日渐严重,台阁体脱离社会现实生活的创作倾向与它的萎弱冗沓、肤浅工巧的文风,越来越不适应文学的发展。为反对台阁体的形式主义文风,李东阳主张学诗应效法唐诗的创作经验,以振兴当时的诗坛。
23.前七子
兴起于明朝弘治、正德年间的诗歌流派,以李梦阳、何景明为领袖,其余骨干有徐祯卿、康海、王九思、边贡、王廷相,共七人。为区别于嘉靖、隆庆年间出现的李攀龙、王世贞等七子,世称“前七子”。前七子对当时的腐败朝政和庸弱的士气不满,而且强烈反对台阁体诗文,鄙弃自西汉以下的所有散文及自中唐以下的所有诗歌。他们针对当时虚饰、萎弱的文风,提倡复古。他们的主张被当时许多文人接受,逐渐形成了一场影响广泛的文学复古运动。
24.后七子
活跃于明朝嘉靖、隆庆年间的文学流派。以李攀龙、王世贞为代表,成员有谢榛、宗臣、梁有誉、徐中行和吴国伦。他们承接前七子的文学思想,强调文必秦汉,诗必盛唐,提倡复古,彼此标榜,但声势更为浩大,世称“后七子”。比起前七子,后七子在学古过程中对法度格调的讲究更强化和具体化。他们把复古运动引到了极端,但模拟之气甚重,加之才气不足,生活不厚,诗歌中常有重复雷同的现象。
25.竟陵派
明代后期文学流派,因为主要人物钟惺、谭元春都是竟陵人,故称“竟陵派”。和公安派一样,竟陵派也主张“性灵说”,是明末反对诗文拟古潮流的重要一派。竟陵派基本继承了公安派的文学主张,但又有所不同。他们接受了贾岛、姚合和宋代“晚唐体”的影响,认为“公安”作品俚俗、浮浅,因而倡导一种“幽深孤峭”风格加以匡救,主张文学创作应抒写“性灵”,反对拟古之风。
26.虞山诗派
明末清初,以常熟虞山命名的东南诗坛重要流派。此流派以钱谦益为首,包括其门生冯舒、冯班、瞿式耜,族孙钱曾、钱陆灿及吴历等。虞山诗派最大的特点是学古而不泥古,积极主张诗歌革新并能取诸家之长而自成风格,对东南诗坛的繁荣作出了一定贡献。
27.性灵派
“性灵派”主要活跃于清代中叶,以乾嘉时期大诗人袁枚、赵翼、张问陶为主要代表。此三人并称“清代性灵派三大家”。他们在文学创作上主张直抒性情,反对复古、模拟的风气,强调要直接抒发人的性灵,表现真实情感,在近代和现代文学史上都产生了重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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