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中古民谣6首
航海比谁都不差。”
国王下了一道圣旨,
亲手签了他的御名,
派人送给派屈克爵士,
他正散步在海滨。
派屈克爵士读了第一行,
他张嘴大笑哈哈,
派屈克爵士读了第二行,
泪水从他的双眼流下。
“啊,谁人干了好事,
要我担这倒霉的差使,
在一年里这个季节,
要我出海行驶!
“快点,快点,我的伙伴们,
咱们明早就出海。”
“啊,可不能呀,好船长,
我怕有大风暴到来。
“昨夜我看见新的月亮,
一手抱住了老的月亮,
我怕,我怕,好船长,
我们会碰上灾殃。”
啊,苏格兰的汉子们做得对,
不肯让海水打湿他们的鞋跟。
可是好戏还没演到一半,
他们的帽子就在水面浮动。
啊,他们的夫人坐门前,
手拿扇子苦苦等,
等不到派屈克·司本斯爵士,
驾船靠岸回家门。
啊,他们的夫人立门前,
发插金钗表欢迎,
迎不来她们的丈夫,
心上人永无踪影。
去阿勃丁的半路上,半路上,
海水深达五十丈,
派屈克爵士就躺在那里,
他脚下尽是苏格兰儿郎。
两只乌鸦
我在路上独自行走,
听见两只乌鸦对谈,
一只对另一只问道:
“今天我们去哪儿吃饭?”
“在那土堆后面,
躺着一个刚被杀的爵士,
无人知道他在那里,
除了他的鹰、狗和美丽的妻子。
“他的狗已去行猎,
他的鹰在捕捉山禽,
他的妻子另外找了人,
所以我俩可以吃个开心。
恰正好爱上了巴巴拉·阿伦。
约翰他派家人穿街走巷,
来到那女方家叩见登门:
“小姐您若就是巴巴拉·阿伦,
请急速随下人去见我主人。”
一路上阿伦她却慢慢腾腾,
待到得约翰家时已近黄昏,
掀垂帘审视后她开口说道:
“少爵啊依我看您命已沉沦。”
“我身体的确已病入膏肓,
皆因是为把你巴巴拉爱上。”
“您心里虽然啊热血溢漾,
但对我您最好不必这样。”
“可记得,”她问道,“曾有事这样一桩:
您设宴会宾客斟酒举觞,
于席间您把盏轮番祝酒,
却唯独把我啊巴巴拉遗忘。”
约翰他侧转身面壁对墙,
挣扎着倾吐出临终忧伤:
“永别了,永别了,我的亲朋好友,
请切莫亏待她阿伦姑娘。”
巴巴拉慢慢地站起身来,
慢慢地慢慢地离开床头;
叹息着她说道她不能久留,
既然那死神啊已把约翰夺走。
她走了还不到一二英里路,
就听到那丧钟声声哀鸣,
那丧钟每一次敲响一下,
似哭道:“愿阿伦伤心怜悯!”
“母亲啊,母亲啊,请为我备床,
床铺啊要做得又软又窄,
今日啊我的爱为我身亡,
明日啊我为他殉情自埋。”
厄舍尔井的妇人
在厄舍尔井那地方,
住着一位富贵妇人,
她有三个健壮儿子,
皆都出海离了家门。
他们离家仅一周多,
仅一周而多上一天,
就有消息传回老妇,
说她儿子海上遇难。
他们离家仅一周多,
仅一周而多上三天,
就有消息传回老妇,
说她母子再难相见。
“但愿海风劲吹不断,
但愿海面波平无澜,
直到我那三个爱子,
都从海外安然生还。”
圣马丁节节日那天,
黑夜漫漫天昏地暗;
老妇三子忽皆同返,
头上皆戴桦树皮冠。
地头渠边不长此树,
田间犁沟亦无此木,
只有天堂大门之外,
方见桦树枝叶扶疏。
“佣人姑娘把火烧旺,
快去井边挑水满缸,
三子既都安然还乡,
今夜理当宴饮欢畅。”
老妇为子搭板架床,
床铺搭得又宽又广,
然后老妇肩裹斗篷,
坐在床边话说家常。
红毛公鸡蓦然啼鸣,
报称已经破晓天明。
长兄催促幼弟说道:
“赶快起身立即辞行。”
公鸡打鸣刚打一次,
公鸡尚未鼓翼振翅,
三弟就对长兄说道:
“我们是该赶快告辞。”
“鸡确在啼日确已晓,
躯壳蛀虫也在催行:
若被发现魂去坟空,
我等将受难忍之刑。”
“道声珍重我的亲娘,
道声再见牛舍粮仓。
道声珍重挑水姑娘,
道声再见烧火女郎。”
行吟诗人托马斯
忠实的托马斯偃卧在亨特利河畔,
忽然间一奇事出现在他眼前:
他看见一女子容貌漂亮非凡,
骑着马飞驰下那艾尔顿树端。
那女子身穿着草绿色丝绸衣衫,
肩披着华丽的天鹅绒做的斗篷;
她胯下那匹马颈鬃毛皆编成束束小辫,
小辫上悬挂着五十九个银铃声响丁冬。
忠实的托马斯忙起身脱下礼帽,
向那位女骑士深深地鞠了一躬:
“恭迎您,从天上降临的伟大女王,
尘世间实难见您这般玉颜花容。”
“托马斯,”她说道,“别这样称呼我。
我不是什么从天上降临的伟大女王,
我只是打从那美丽的妖窟里来的女主,
特意上来这里把你啊托马斯殷勤探望。
“弹奏吧,歌唱吧,托马斯,”她说道,
“伴随在我身旁尽情弹奏歌唱;
如果你敢于啊亲吻我的嘴唇,
那我将属于你与你同枕共床。”
“管它啊亲吻后将是福或将是祸,
命运它决不能使我啊落魄丢魂。”
于是他托马斯就在那艾尔顿树下,
亲吻了那女子玫瑰色的嘴唇。
“现在啊你既然已亲吻了我,”她说道,
“那你啊忠实的托马斯就得跟着我走;
不管你今后会遭到何种命运,
你必须厮守我七年祸福同舟。”
她跨上她那匹乳白色的骏马;
忠实的托马斯骑坐在她身后;
然后她频频地抖动缰绳笼头,
那骏马就飕飕急风般地奔走。
他们俩骑着马驰骋又驰骋,
那白马腾四蹄如风雷闪电,
一直啊奔驰到那空旷荒野,
远离了那乡镇与村落人烟。
“下马吧,下马吧,忠实的托马斯,
请你把你的头枕靠在我膝盖上。
让我们在这里停一下稍事休息,
我想啊指给你看三个奇异地方。
“看见吗,那边有一条窄窄的路,
沿途都长满了尖刺荆棘杂丛?
那就是通往那公正正义之路,
但路上却很少见有足迹行踪。
“而那边,看见吗,有一条宽阔的路,
横穿过那远处一大片百合花圃?
这就是通往那奸佞邪恶的道路,
然而啊却有人称它为天堂通途。
“再那边,看见吗,有一条美丽的路,
蜿蜒在羊齿蕨遍布的山坡之上?
那就是通往那美丽的妖窟之路,
今夜里我们俩要骑马奔驰前往。
“但是你托马斯必须保持沉默,
看到啥听到啥不要随意声张;
倘若你在妖窟随便乱说乱讲,
那你就永难再返回你的故乡。”
他们又策动马继续向前奔驰,
涉蹚过一条条没膝深的河流。
见不到那太阳也不见那月亮,
只听到那大海的狂涛在怒吼。
夜沉沉雾茫茫天漆黑无星光,
他们在齐膝深血河里驰溅蹚,
因为这人世间所流的全部鲜血,
都来自那阴曹与地府冥冥泉黄。
没多久他们俩驰登上一片果园,
那女子从树上摘下了一个苹果,
“忠实的托马斯这就是给你的报酬,
吃了它这苹果你舌头就无谎可说。”
“我想要说什么就说什么,”托马斯说道,
“你给我这美果实毫无必要!
在任何集市或贸易的场所,
这苹果我都可轻易地买到。
“对王公或贵族我都敢直讲,
我决不要你这美人的恩赐。”
“你给我快住嘴!”那女子说道,
“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意志。”
他得到光滑的丝绸外套一件,
再加上绿色的天鹅绒鞋一双;
忠实的托马斯打那以后,
有七年无音信不知去向。
罗宾汉和三个扈从
我常听许多人都这样讲:
一整年之中有十二个月,
而年中那最最美好的时光,
要数那春光明媚的五月。
罗宾汉就在这五月的一天,
他步伐轻快地来到诺丁安,
在路上他遇见一位穷老妇,
一边走一边哭泪盈盈满面。
“发生了什么事,可怜的老太太?
您可有伤心事要想对我讲?”
她泣道:“今天啊我有三个儿子,
将要在诺丁安被处死身亡。”
“是他们焚烧了教堂?”他问道,
“是他们刺杀了教区的牧师?
是他们抢劫了谁家的少女?
是他们与别人妻子通了私?”
“好先生,他们可没烧过教堂,
也没有刺杀过教区的牧师,
也没有抢劫过谁家的少女,
也没有与他人妻子通过私。”
“那到底是为啥?”勇敢的罗宾汉问,
“请赶快把真情都对我细述。”
“是因为背长弓跟你做扈从,
射死了国王的红棕色御鹿。”
“老妇啊,您是否还记得,”他说道,
“有一夜您曾经供过我茶饭?
请放心,”勇敢的罗宾汉说道,
“我保证来得及救你的儿子脱险。”
罗宾汉就在这五月的一天,
他步伐轻快地来到诺丁安,
在路上他遇见一位游方僧,
沿大路行走着步履缓而艰。
“发生了什么事,可怜的老僧?
您可有什么事要想对我讲?”
老僧道:“诺丁安有三个青年,
今日啊将要被处决于法场。”
“老僧啊,请赶快与我换衣裳,
把您的衣服啊与我的交换。
这儿有真银币四十个先令,
拿了去下酒店喝一杯两盏。”
“您这身衣裳啊要比我的好,”老僧说道,
“我这身衣服啊可尽是破烂。
您穿着这褴褛去走南闯北,
可别啊笑话我这老汉穷酸。”
“老僧啊,请赶快与我把衣换,
请快点脱衣裳我俩换着穿:
这儿有真金的二十个大洋,
快拿去与教友下酒店美餐。”
首先他罗宾汉戴上老僧帽,
那帽子高高地耸立他头顶:
“这可是我与你第一次交易,
看来我先得把帽顶儿压平。”
第二他再穿上老僧的外套,
那外套上缝着红蓝黑布袋:
他穿着那三色食物袋袋衣,
并没有感觉到有何不自在。
第三他再穿上老僧的裤子,
裤裆里与两侧都打有补丁:
“我看哪,”勇敢的罗宾汉说道,
“这老僧也真是鲜有自尊心。”
第四他再穿上老僧的长袜,
袜筒上膝至踝打满了补丁:
“老实说,”勇敢的罗宾汉说道,
“我真想放声笑若我有闲情。”
最后他才穿上老僧的鞋子,
鞋子上也尽是补丁落补丁:
穿完后罗宾汉起誓而说道,
“这外套鞋袜帽我看准能行。”
罗宾汉就在这五月的一天,
他步伐轻快地来到诺丁安,
在那里他遇见高傲的郡长,
正大摇大摆地在镇上巡览。
“愿上帝保佑你,郡长大人,”他说道,
“愿上帝保佑你并且能作证:
穷汉我今将做你的刽子手,
你郡长想给我以何种馈赠?”
“有几件旧衣服,”那郡长说道,
“我打算把它们拿来送给你;
这衣服再加上十三个便士,
将作为刽子手今日的赏礼。”
罗宾汉听罢后即转过身去,
一纵身从树桩跳上一巨石:
“我敢说,”那郡长称赞说道,
“你虽老手脚倒敏捷而好使。”
“我一生从来没做过刽子手,
今后我也不想靠杀人过活。
谁首先干这种杀人的勾当,”罗宾汉说,
“谁就该挨诅咒遭杀身之祸。
“我这些衣袋里可装粮和酒,
这袋可装大麦,那袋装麦荞,
这袋可装面包,那袋装牛肉,
而这个小口袋可装小号角。
“在我这口袋里有一个号角,
这号角来自那罗宾汉大盗:
然而我只要把这号角一吹,
就会有好戏啊等着你来瞧。”
“你想吹你就吹,耍什么神气:
对于你我根本没一点恐惧;
但愿你用尽你全部吃奶劲,
一直吹,吹到你双眼鼓落地。”
罗宾汉吹响了第一声号角,
那号声音尖厉漫长而响亮,
转眼间有一百五十条好汉,
骑着马翻过山飞驰他身旁。
罗宾汉又吹响第二声号角,
这次他用出了全身的劲吹,
顷刻间只见有六十条好汉,
若排山似倒海越原野来归。
“这些人都是谁,”那郡长问道,
“闻号声而赶来穿过那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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